话是如此说,不过章越没与十七娘说此去青唐的凶险。
虽说李贺这首男儿何不带吴钩,气势非常,大有书生封侯之志。
但写了这首诗的李贺并没有活多久,他若识得陈陶,一定知道那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就明白战争并非是书生们想象的那么浪漫。
而这一次种谔秘密上疏韩绛出兵攻打的罗兀城便正好在无定河边。
当初好水川之战败北,宋军阵亡万余,韩琦闻讯而去,阵亡士卒的妻儿们在韩琦面前痛哭流涕,韩琦见此掩面而泣,当初在章越面前提及此战时,仍是几乎泪下。
原先最强烈对西夏主战的韩琦,经此一战后也与范仲淹一并变为防守派。
宋朝也正式转入对西夏的战略防守,事实证明,口号喊得响亮是没用的,但这一次出兵横山意味,宋朝正式从战略防守转入战略进攻。
所谓无定河边骨这一句,正好可以拿来敲打敲打书生万户侯,泼一泼凉水。
自己出兵深入西夏腹地,若无董毡接应配合,那就是一路孤军,万一西夏弃横山正面的宋军主力不顾,瞎了眼地全力对付自己这支偏师,那么……自己大概就要交待了。
想到这里,章越看向十七娘道:「好好在家,若是我……」
十七娘闻章越此言再难以忍住,不由背过身去,不让自己哭泣的样子被章越看到。
换了一般女子或许会说,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但十七娘道:「若是什么?」
「没什么,我不在时你好好照顾亘儿与肚里的孩儿。」
「我自知道。」十七娘。
章越想到当初自己与章惇赌气去临潭书壁,十七娘都非常的生气,如今自己深入万军之中,她又当如何担心才是。
章越还记得那次十七娘生气之后,自己哄她欢喜,对方破涕为笑。
当时夫妻只是数月一别,却好似隔了十年。在她冰雪消融之后,自己伸臂抱起她,十七娘的双手揉着自己,粉颈低垂。章越拥她入帐,宽衣解发,一夜欢愉,直到天明。
那一刻夫妻的温存,胜过人间无数了。
章越握着十七娘的手,拉着她依在自己肩头,款款细语。
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
比起小年轻们爱得死去活来,章越更喜欢这般耳鬓厮磨的相守,如果能这般一辈子就好了。
哪怕被人笑作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不在乎。
而外间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