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皆与善为无际者也。故取善者必欲核其善之生于心而后从之,则其得于善者仅矣;抑欲得心之与善为无际者而后从之,则其得于善者益仅矣。善之生于人心,不必其心之与理无际而亦生者,天动之也。善不必生于心,而有时见于人之弋获者,天显之也。夫既皆天矣,天不与百姓同忧,故善有时而成乎不善;天无往而非理之自出,故不善有时而可以善。是故唯其匪善者为不足取耳。
善有时而可以不善,弗妨其善也,其已善矣固善也;不善有时而可善,勿疑其不善也,方其善矣则善也。故君子见善之广大而知天之富有,见善之变迁而知天之日新,终日所用而皆天也。天富有而我不得隘,天日新而我不得滞。进退勇怯,皆善之裔流也,裔流者,皆全体之所分注也;色货勇,皆善之糟粕也,糟粕者,皆精醇之所浃入也。奚而必善必不善,奚而两端立而不均善哉?
是故吾知武子之言,必有闻于知善者之言也。奚徒其知善与,殆乎其知天矣。乃若曰:“善钧从众”,众者,尤天之至动至显者也。抱瓮而灌者,及亩而止;桔槔而灌者,及顷而止;油云甘雨之所灌,千里而同矣。抱瓮桔槔者,非时也;甘雨之被,时也。
均为善而不足以众,亦莫非天之动,而匪其浡郁滃瀁之时,则天之富有而非其日新者也。甘雨降,良苗齐,可以观日新之妙;善而众,其似之矣。
晋杀赵同赵括成公八年
古之为史者,莫不有奖善惩恶之情,随小大而立之鉴,故足以动人心而垂之久。若左氏、史迁、班固之书,记祸败之隙,纤曲猥鄙之无遗,皆此意也。
宋殇之弑,华督援冯之篡也,而记之以目送孔父之妻;鲁闵之弑,庆父报叔牙之戮也,而记之以公傅夺卜齿之田;同、括之杀,赵盾弑君专国而众疾之也,而记之以赵婴之逐;阳州之孙,鲁公弗忍季氏之积僭也,而记之以斗鸡之介;舍其大衅而取其小,舍其祸源而取其委,左氏之不审于取舍也若是,奚以垂之久,而君子犹尸祝以为《经》翼哉?夫彼固有取尔矣。
千金之堤堨,怒水龁之而不决,决之者蚁穴也;积薪如邱,沃以倾膏而不爇,爇之者爝炷也。慎小察微,不导祸于垂成而亦可以弗发,其诸戒后世之欲祈天永命者,帷薄簠簋嬉笑取与之间,皆有生死存亡之大故而不可忽与!
虽然,君子之慎小,也以令终其德而无有瑕也,非畏小者之易以贾祸而致其葸也,非谓小慎之则祸无所发,虽大不韪而可保一线之安也。夫君子亦正其本而已矣。
无子冯之睥睨,则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