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本就是匠籍,又是江西人,中原古来缺银少铜,只有江西有些铜矿,经历了两宋的全力开采后,江西还剩多少矿,严世蕃可再清楚不过了。
严世蕃摊开双手。
“铜从哪来?”
“滇铜啊!”
“好,且不说西南那些土司答不答应,你得先知道,赣铜十五斤矿便可出铜一斤,你知道滇铜多少斤矿,才能出一斤铜吗?三十斤。”
严世蕃伸出三根手指,不再说话。
滇铜储量远超赣铜,赣铜丰度却远超滇铜。
这些在几百年后不是什么问题,但在大明这就是绝路,滇铜如果那么好采,滇人也不至于到大明还在用贝币。
嘉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选择拿徐阶当鞭子抽着严世蕃去变法。
可严世蕃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选择拿他一个人的脑袋换全家人的脑袋。
他们都知道大明已经到了必须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但摆在面前的每一条路都希望渺茫,他们都不愿意做这个堂吉诃德,宁愿坐视大乱渐起,也不愿赌上自己的名声、身家去为这个天下搏一丝可能。
李昰彻底没了话说,他知道滇铜肯定是有开采的方法,但他是学文的,他不知道怎么开采。
牢内鸦雀无声,罗龙文慌了神,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小阁老,咱们再商量商量,缇帅,您跟陛下商量商量,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咱们变一半成不成?”
朱希孝没理会罗龙文,兀自起身自怀中摸出驾帖对狱外缇卫高声吩咐道:“上谕,即刻缉拿大理寺卿邱顺至北镇抚司,现在就办,直接拿人。”
“喏!”
刑部大牢外响起锦衣卫们急促的脚步声。
罗龙文几番哀求,朱希孝连头都不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察院的狱卒便重新接管了刑部大牢。
半个时辰后,昏厥过去的严嵩终于苏醒。
这位执掌二十年权柄的内阁首辅,此时眼神中只剩下了落寞,最后看了一眼囚室内的严世蕃。
“爹,您老是说什么天下苍生天下苍生。”
“儿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严嵩闻言身子一颤,扶着椅子便要站起身来。
“家事国事,坏就坏在咱们大家明明都是婊子,却又都总想着给自己立牌坊,累不累啊。”
见严嵩没有理会自己。
严世蕃重新跪倒,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