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敲了敲烟杆,长叹一口气。
“都是顺手的事儿,你能活下来,就算是我对得起你爹妈了,好孩子,你没叫人看轻了去,自己一个人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红火火,叔打心眼儿里高兴。”
三瘤子点点头,听见谢友振提及自己的爹妈,又悄悄侧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谢大伯。”
他说完,又和谢诚谢昭闲聊了几句,之后转身就着夜色离开了。
“他啊,算是个苦命人,他爹妈,以前是咱们石水村最大的地主,可要说这地主,也有好有坏……”
三瘤子的身世不算是复杂。
他爹妈,以前是石水村最大的地主。
可也并不是各个地主都是周扒皮,顿顿好菜好肉吃着的。
起码三瘤子爹妈不是。
石水村地贫,收租上来的粮食并不多,后来那些年景大旱,石水村百姓饿死了好些个,于是三瘤子爹妈放了粮,掏空家底总算是保存了石水村。
算是石水村欠他们家一个大恩情。
再往后,斗地主。
那会儿可没有什么陈情的说法,完全就是一手抓,为了政绩好看,给上头汇报好工作,于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就是严打。
狠狠斗。
他爹妈就是那时候被断了腿和手的。
后来好不容易结束,摘了挂在脖子上的牌子被放回了家,一家三口也分了点薄地。
可惜家里没有劳力汉,种不了,地慢慢就荒了。
再后来,就是三瘤子十岁那年的冬日。
那年冬天格外冷。
一场风寒感冒,三瘤子爹妈足足咳了两个月,最后还是没熬过去,连新年都没见到。
“沈知年是他的大名,可是后来他爹妈死了的那一晚,他胸口起了三个豆子大小的瘤子,从那以后他就改成这名儿了。”
谢诚说完,谢昭愣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他仰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天空。
长长的舒了口气。
沈知年。
到三瘤子。
藏了一个少年动荡的一生啊。
…………
翌日。
六点。
田秀芬还是煮的荠菜馄饨。
她包的多,又是冬天,不容易坏。
咕嘟嘟的一锅沸水烧着,抓起圆鼓鼓的荠菜馄饨往里头一扔,沸水溅起,带着白胖胖的馄饨在里头打滚,瞧着喜人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