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了两只野鸡。灰扑扑的野鸡在灌丛中用爪子不停地刨着什么。并不时警惕地用长颈把头支出灌丛,倾听着四周的动静。野鸡的头伸出灌丛的时候,那头颈的转动像是潜艇伸出海面窥探的潜望镜,但我总觉得不是在看,而是在听。当我从车上跳下来,慢慢向它们靠近时,两只野鸡卜噜噜扑扇着翅膀,奋力跑开了。这些野鸡大多都已经失去了飞翔的能力,扑扇一对翅膀,无非是使逃命的双脚负担减轻一点。这些野鸡有时也能展开翅膀在空中摆出一个优美的飞行姿态,但那只是从高处到低处的滑翔。
两只野鸡跑到河边,站住了,又伸出了长长的颈项。我用枪瞄准,准星前已经只有一片虚光,看不见目标了。这些年,视力慢慢下降,野鸡已经在我有把握的射程之外了。
但我还是开了一枪,枪声在宽阔的山谷中,一下就被清冽的空气吸附掉了。没有期待当中的响亮。
我回到路上,再抬眼看去,那对野鸡还站在河边,没有被枪声所惊吓。
我们又上路了。司机按了两声喇叭,这回,野鸡钻进灌木丛,看不见了。
两个小时后,车子已经开到了查真梁子下面。这是从川西平原登上若尔盖草原的最后一级台阶。
登上去,就是海拔4000米的茫茫草原。
我没有选取国道213线选取的那条最陡峭,但也最为近捷的路线。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到达这条河流的源头了。而是离开公路,顺着山下的河边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开出了十多公里,这里,河水已经变成了一条溪流。一道迈开大步就可以跨越的溪流。两岸的草地也越渐松软,再往前开,车子就要陷在沼泽里去了。
司机看看我,意思是不能再往前开了。
车子便在山脚下的草原上停了下来。
耀眼的阳光把草原照亮,也把身上照得暖洋洋的。司机走到河边用手试试水,说要等太阳把水晒暖和了,鱼才会出来。那时,才能下竿。我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了望着不远处一头长得肥肥实实的旱獭。旱獭在一个干燥的小丘上晒太阳。和我一样在阳光下取暖的旱獭一副老练而沉着的模样。它蹲坐在地上,上半身笔直挺立,双掌合于胸前,在笃信佛教的藏族人看来,这是向神佛祈求的姿态,所以,这种动物在有些草原上能够泛滥成灾。
尽管这样,这种看似笨拙无比的动物,却无比灵活,而且狡猾。它们在草原的地下,建立起一个复杂的地下通道。当你想对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它立即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