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滚雷一般在山间回响。
公路在这里又一次分开了一条枝蔓。
主线,顺着梭磨河一直往下,过金川,再到已经到过的丹巴。过了桥,顺着足木足河,一条支线伸向更深的山中。而且,又一路生出些枝枝蔓蔓,最后,都一一地消失在大山深处。我现在考虑的是去不去这条支线,如果去,我将又原路返回到现在这座桥上,再重新选择漫游的路线。
这件事情颇费周章。
最后,还是一辆中巴车开过来,停在我面前。司机叫了我一声老师。
我慢慢回忆,这张脸慢慢变成一个总是洗不干净的差不多是20年前的学生的脸。我犹犹豫豫地问:“沙玛尔甲。”
他摇摇头,说:“我是他哥哥。你上车来吧。”
于是,我就上车了。
车子开动起来,公路边的石崖呀,寨子呀,大多都还是20来年前的大致模样。那时,我在距此15公里的足木足乡中学当过一年的语文教师。刚一上车,他就递给我一个巨大的苹果。我问他弟弟的情况。
他说:“弟弟给一个喇嘛当徒弟。”
“你弟弟出家了?”
他摇了摇头,说:“只是跟着喇嘛学画画。”
等我小小地睡了一觉,足木足就到了。我迷迷瞪瞪地跳下车,背上背包,站在那个曾经天天盼望信件的邮电所面前,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那时,这个乡镇上很多房子都是新盖不久的,最新的房子就是这间邮电所和我们新建的中学校。过去,我认为这里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但是现在的感觉却变化了,这里成了一个冷清而且寂寞的地方。而且,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介乎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这种地方。
我去曾经当过一年教师的学校里转了转。
当时是这个镇子上最高大漂亮建筑的教学楼门窗破败,油漆剥落。这所已经撤消建制的中学,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存在。只是一个最终将被淡忘的记忆。一个占地宽广的校园,现在只是一个乡的中心小学校。这时候正值暑假,校园里空无一人,操场边上都长出了不少的荒草。
我站在操场中间,恍然听到那时一群年轻教师和学生在欢笑。
这时,有人牵了牵我的衣袖。我回过身来,却发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站在身后,正把背在身上的毛织的口袋取下来。
他有些大模大样地说:“嗨,老板,要不要松茸。”
他把口袋打开,用很多树叶与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