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良听他说到此处,心头一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幅景象:月高星稀的夜晚,平素里指挥千军万马的堂堂将军,此刻却化身夜行人潜入皇宫,背着个尚在襁褓身世难辨的幼小皇子,被大内众侍卫围追堵截在太和殿金碧辉煌的屋脊之上,那是怎样的荒诞不稽,怎样的诡异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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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既有将军伏在屋顶上狼狈不堪,也有贵妃躺在暖阁中辗转难眠。
在装潢精美考究的安喜宫中,炉烟缭绕,熏香娆人。美艳的万贞儿望着躺在身侧睡得正酣的皇帝,脑海中却总是他几岁时的模样。那时他刚刚被废太子之位,整日惶恐不安,若不是自己如母亲般的照料陪伴,他又能如何度过那些难熬的岁月?
如今他贵为天子,君临天下,对自己更是百依百顺,可为何自己反到成了那个惶恐不安之人?她轻抚着自己日渐衰老的面庞,心中磋叹,悄悄坐起身来。
万贞儿身着轻薄的小衣,款款踱步坐到窗边的梳妆台前。她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丰腴娇艳貌美如花,她仍值盛年。尽管她与皇帝的生母周太后同岁,更是比皇帝整整大了一十七岁,但皇帝对自己的爱恋依然热烈如火,专宠疼爱有加,那些比自己年轻的、美貌的宫女妃嫔,都无法撼动自己在皇上心中一丝一毫的地位,甚至连皇后也不可能。
可一想到皇上的那些妃嫔,万贞儿便秀美紧皱,心事重重起来。她左手托住香腮,凝眉望向天边的明月,心中思量为何这么久张敏还未来复命。她虽不惧宫中佳丽会夺去皇上对自己的专宠,但对皇上的子嗣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这皇上爱子心切,再或是母凭子贵,自己岂不是要……?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一件锦绣披风悄无声息的披到她的香肩上,随即一双大手从背后拦腰将她抱住,年轻的皇上已将脸埋在她的脖颈,轻吻她耳畔说道:“夜已深了,爱妃何故轻叹?莫不是心里还有何不如意之事?”
万贞儿用手搂住皇上臂膀,轻摆浅笑道:“臣妾只是想起昔日唐明皇与杨贵妃的风流韵事,一时羡慕感慨,不小心吵到皇上了,臣妾罪该万死。”
朱见深(后来史称明宪宗)用手指轻刮了下万贞儿的鼻梁,望着怀中的美人色眯眯的笑道:“爱妃死罪可免,可一会儿的活罪却是难逃。”
他闭目嗅了嗅美人的兰芝芳香,续道:“想那唐明皇李隆基在位前期,尚能拨乱反正、任用贤良,开创了极盛一时的开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