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死寂。
这回是真的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剩仆人端菜走路的声音。
向知县狮子大开口,让老白员外给的财货,大概在一千贯左右,而白家的浮产总共才五千多贯。
老白员外把双手放在桌下,此刻紧紧握住拳头,要不是母亲九十大寿,他估计能当场翻脸骂人。
缓了好久,他终于压下怒火,用讨饶的语气说:“县尊容秉,乡下土地贫瘠,茶园也要交重税,家中实在不剩几个。更何况,便是满额缴纳和买钱、和籴钱,也远远达不到一千贯啊。”
向弼提醒道:“尚有逋赋,西乡百姓,逋欠十年赋税,这次也是要一并清缴的。”
那些拖欠的税收,很多来自于逃户。
人虽逃进深山,户籍却没消除,一直在那儿摆着。州里也知道啥情况,大家一起糊弄呗,偶尔为了充政绩,也会加征苛捐杂税来补上。
如今,却成了向知县催税的借口。
而且州里下达公文,只让补齐前三年的赋税,向知县竟要补上前十年的税。
老白员外的打算,是让白福德五兄弟应差。
这位向知县的说法,却是直接让在座的地主们应差!
知县胆敢如此强硬,无非收了条好狗——那位反贼出身的祝主簿。
在座的所有乡绅,此刻都看着老白员外。
老白员外头皮发麻,口干舌燥道:“俺家只能拿出二十匹绢、三百石米、三十万钱。”
“好,勉强够了!”向弼当即敲定数额。
老白员外感觉全身无力,他攒钱多不容易啊,今天被逼得大出血了。
向知县又望向其余乡绅,微笑道:“诸位呢?”
乡绅们已经后悔,今天就不该来参加寿宴。
老白员外刚才被逼着应税,已经定下一个标准,谁要是敢拒绝,肯定被向知县给记住。
穷困偏僻的西乡县,连进士都没出几个,又哪里来的强硬靠山?当即估摸着自家情况,乡绅们一个个被迫应税。
向知县终于露出微笑,少不得一番嘉奖勉励。
州里下达的任务,他只需完成90%,剩下的税款可自由支配。自己拿大头,祝主簿分一些,其余扔给县衙吏员,大家都能吃得脑满肠肥。
宋代地方官,就是如此吊,比明代的同行威风得多。
当然,也要看地方,如果换成江南,这么做纯属找死,也就欺负欺负穷乡僻壤。
朱铭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