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的大世界哈同花园永安公司、抑或如今的石库门希尔顿卡拉OK之中,那就会在追求表面的艳丽别致之际,忽视了对上海社会之深层结构及上海人之内在本质的探究。话又要说回来,若是按有些理论,人为地让开躲开现实淡化虚化环境,把上海人从社会中分离出来作真空式分析,那么上海人也就不成其为上海人,那“艺术化”了的形象仅只成了手术台上供人解剖的尸体了!
写上海人难,难就难在要处理好几对矛盾上:既要通过作品所营造的氛围以及所展示的性格特征显示出地道的上海风味来,又要扫除那种追求噱头流于油滑的俗气和细腻有余力度不足的小家子气;既要不回避历史和现实,使作品具有比较广阔的历史涵盖面和人生沧桑感,又要不满足于展示世事变迁中的外部冲突,不因故事的曲折和人物的生动而浅尝辄止,努力将笔锋探入社会的深层和人性的本质中去;既要使作品看得下去,读得出声,吴侬软语有别于秦晋高腔,又不能矫揉造作,违反了规范化去追求特殊化,否则,就要弄出不三不四的怪腔怪调来了。
写好上海人,实在是一项虽然有望却又无尽期的追求。
19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