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锌走出房间的背影,薛然刚侧过身,忽觉身后霸道的力量拉住了她,
她愣了下,来不及反应便被翻过身子,轻推着抵上了背后的墙,
墙面有些粗糙,磕得她后脊发疼,薛然没说话,也没抗拒,安静看着姜恂倾身靠过来,眉心紧锁的模样,
她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依旧炽热浓烈,又多了几分隐忍克制。
尽管忍耐到浑身躁热,却没有更过界的触碰,
姜恂紧抿着唇,呼吸深沉,沉默了好久,才忽然声音轻轻地问:
“等这些事结束了,你会跟我回去吗?”
“我……,”
薛然喉头哽了下,尾音有些不稳,
她不喜欢不负责任的承诺,此刻却不由自主地轻声说:
“会。”
空气倏然沉寂下来,令人迷恋的亲密持续了会儿,薛然感到钳住她的力量消失了,包裹周身的温度渐渐散去,冷气让她燥动的血液凉了下来,
她从暂时的失神中抽离,脸颊一抹红热随之褪散,闪烁的瞳孔愈渐黯淡……
.
回到酒店,拧开房门,薛然只感到周身疲惫,插上房卡,亮眼的灯光刺得她闭了下眼,才慢悠悠朝前走去,
她取过衣架上的毛巾,视线不经意扫过脚下,看见光洁的地面上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东西,猛地一怔,
一枚被掐灭的烟头。
脑子里的警报一下响了起来,薛然手伸进兜里摸电话,一边转过身,
转头就见粗粝的黑色布料从头罩了下来,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只觉大脑一沉,意识随之陷入一片黑暗……
.
她被绑架了。
从昏厥中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被关在某个阴冷的地方,两手让粗糙的麻绳绑在背后,
手机被拿走了,身上能用的工具也都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绑匪用的不知道是什么迷药,药量也太大,薛然只觉脑子跟灌了铅似的又沉又痛,
是Leon他们的人吗?她心头暗想。
薛然用力眨了下眼,
她是瞎了吗?眼前景象看不清楚,尽是光点,
只能听到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就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很密集,显然不止两三个人。
薛然尽力看了看,看不清,也就作罢,耳边随即传来男人问话的声音,声线粗而干涩,
“你是薛诗延的人?”
……他们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薛然昏昏沉沉的脑子又想:
而且会这么问,看来不是Leon的人。
“薛诗延现在在哪儿?”男人咬牙切齿,愤怒的声音说:
“那个狗杂种,老子这次一定要宰了他!!”
仇家?
薛然默不作声地听着。
“抢了我的财,杀了我的人,新仇旧恨,我要一笔一笔地算!”
另一个男人说着突然蹲下来,一把扯住薛然的衣领,
“说,他在哪儿?!不说把你手脚给剁下来!”
薛然像是没听见他恐吓的话,轻飘飘地道:“我哪儿知道。”
“少装蒜,我知道你跟那家伙关系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勾当!”他转头跟旁边人说:
“把这女的关起来,我就不信姓薛的知道了会没有动作!我倒要看看他能憋多久!”
“你们想做什么?绑了我要挟他?”薛然笑了笑,
“那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哼!”男人轻哼一声,愤愤地松开她。
她听见几个人用黑话商量了几句,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
对方像是离开了房间,耳边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空气随之安静下来,
眼前微弱的光点也暗了,一种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她索性闭上眼——
刚才嗅到了男人身上的烟味儿,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薛然动了动被勒得快失去知觉的胳膊,靠上背后的柱子,
头好疼……
.
“薛然!薛然!!”
她已经一上午没从房间出来,电话也没人接,姜恂用力敲着门,不得不感到有些担忧,
“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白锌一脸忧色,“我找人来把门给撬开!”
他话音落下,就听“砰”的一声巨响,见姜恂已经破门而入了。
他快步走进去,目色凌厉地扫视四下,严肃而低沉的声音说:
“她不在。”
发生过的事,总要留下些痕迹跟线索,他余光一瞥,见躺在地上的一枚烟头,
十分突兀的,好像在耀武扬威地炫耀什么,
姜恂拳头一下攥紧了,大脑空白了一秒,感到浑身血液开始烧起来,心跳频率快得不正常,
他转过身,同迎面走来的白锌说:
“是绑架!去调监控!!”
操作室电脑显示屏上,快进的一段画面中,一个戴鸭舌帽,穿着工装服的男人后退着踏出房门,将昏迷过去的薛然给带走了,
对方显然十分熟悉酒店的监控死角,没被拍到脸,影像也只有从房间到楼梯的一小段。
姜恂坐在电脑前,将录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没发觉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细节,便只能先从对方身上的工装服着手调查,
只是,绑匪一般不会穿着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衣服施行犯罪行为,
到底是无意暴露,还是为了掩饰真实身份,混淆视听,刻意传递误导性信息拖延时间?
姜恂不得其解,捏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毫无一点动静的界面,
他在等电话,绑架要是为了敲诈勒索,总要有人告知赎金,
可若不是单纯的为钱……
他猛地按住太阳穴,
到底是因为什么?
对方是什么人?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愤怒,焦虑,自责,恐惧……
情绪翻涌交加,仿佛要将整个人吞噬殆尽,他只能咬住牙,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薛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面对危险会有应对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不会有事,心里却又怕得要死,
想到她作为人质,被关在某个阴冷的房间里,孤立无援,那么单薄的身躯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他觉得他快要崩溃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余光瞥见监控画面里,那个将她绑走的男人,姜恂抱住头,眼角胀痛,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想杀了那个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
.
感到捆住手腕的麻绳解开了,薛然忽地睁开眼,短暂的失明这会儿总算恢复过来,
她转过脸,冲给自己解绑的男人扯出一个笑,
那笑容有些诡异,看得男人头皮一麻,一下从她身边弹了起来。
薛然动了动发酸的胳膊,听对方不耐烦的声音说:
“吃饭!”
她于是抬起头,看见小凳上摆着的一碗烂菜粥。
见男人点上一根烟,骂骂咧咧地出去了,薛然于是慢吞吞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放粥的凳子前,垂眸看了眼,
可惜,盛粥的碗是塑料的,摔不烂……
……
砰——
男人很不文雅地踹开房门,嘴里还叼着烟,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穿背心的壮汉,
他视线往房间里一扫,见碗里的粥已经喝干净了,薛然正靠在柱子边闭眼小憩。
“喂!”
男人两步走上去,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薛然偏偏倒倒的身子刚站稳,顿觉对方一口烟喷在自己脸上,
“给我情报,我最后问一遍,你要死还是要说?!”
薛然很不乐意地抬起头,淡淡瞟了他一眼,“我要去卫生间。”
“你!”他音调一扬,“你说什么!”
“我说,”薛然“耐心”地又重复一遍,“我-要-去卫生间。”
“妈的,”男人咬住烟头,像是将怒气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侧过脸对身后的人说:
“带她去!”
……
“回避下可以吗?”薛然转头跟一路看守她过来的人道:
“你们是绑匪,又不是流氓,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竟当真走开了,薛然于是关上门,转身打量起眼前狭小的空间,
只觉卫生间收拾得倒是挺干净,没镜子,连个尖锐的东西都没有,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用冷水冲着手,一边想着:
这地方估摸是个什么工厂,看这些人的工装制服,还有她嗅到空气里混杂的味道。
另外,总觉得这帮人态度有些奇怪,
薛然心想:要杀不杀,倒像是故意吓唬她,
她这会儿身体机能恢复正常,能看到对方的谎言值,稍微套下话,就能知晓这起“绑架”的真正意图……
……
嘴里的烟抽完,男人盯着半晌过后被押回来的薛然,
“想清楚了没有?想清楚了就说,薛诗延那家伙现在什么地方?”
薛然抬眼看他,“说了不知道,要不我给你他电话,你亲自问问?”
“操!你他丫的敢耍我!!”
男人顿时勃然大怒,扬起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让身旁的纹身男给拉住了,
“少跟她废话!”他阴狠的眼睛盯着薛然,像是琢磨着什么恶毒的计划,
“软的不吃,干脆就来硬的吧!”
.
尖利的针头扎进皮肤,大概是扎在了某个穴位上,钻心的痛!
薛然下意识咬住下唇。
“说啊,只要你肯透露有关那家伙的情报,我们就放了你,”
纹身男说着,挑起盒子里更粗的一根钢针,
“否则的话,后头有你好受的!”
额际冷汗密布,薛然闭上眼,感到嘴唇咬破了,一嘴的血腥味儿。
“你不怕痛,也不怕死是吧?!”
盯着眼前的人,男人将要拾起的钢针放下了,
他一双眼睛闪着阴险的精光,抬手摸了下薛然冰凉的脸,冷笑着说:
“不怕死没关系,有的是法子折磨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