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街独一风雅楼。
浔子筠看着店崽竖着的打烊的牌匾,深深叹了口气。
“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消息,安卿兮到底被带去了何方?”
卿兮慌张的跑来,身后还带着苏媚儿。
她依旧光彩照人妩媚多姿,只不过这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担忧。
青梧跑去浔子筠身旁,小声的冲他道:“暗卫都尽数派出去了,小十跟着沈先生也出去寻人了。”
浔子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媚儿身上。
“苏老板怎的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苏媚儿自来熟一般的坐在他对面,轻声问:“听说风雅楼遇到了麻烦?”
浔子筠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头,
“确实如此。
那柳依依身后不知道依附了盛京的何人,断了我们的布匹货源。”
他们手中还有一百单定制款,断了货源虽然还可以再找,但是一时之间绝对没有这般合适的了。
苏媚儿抿着唇轻声笑了笑:“或许这件事,我能帮得上你。”
“第一楼虽然不涉及什么成衣领域,但是巧的是,前不久江南制衣局刚好和我谈成了一笔买卖。
布匹上百种供我挑选,这合作的机会,可以转让你浔公子你。有我从中做担保。想必这合作应当会容易得很。”
她巧笑嫣然,浔子筠听着忍不住惊诧了。
“江南制衣局?”
那可是皇商啊……
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之合作的。他不禁对苏媚儿的看法,又有了更新一步的惊讶与佩服。
一介女子,却是做的比他这个男子都要好,人脉更是比他宽广。
似乎是看出了浔子筠的想法,苏媚儿噗嗤笑了一声,道:
“我与那柳依依一样,背后都有大人物依靠,这些人物势力的面子,乃是给我家主子的,也不是给我的。”
她过于谦虚,浔子筠轻轻摇了摇头:
“苏姑娘本身就实力过人。身后的势力之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这一番话听上去像是阿谀奉承。可是浔子筠知晓,他没有半分的虚假成分。
他浔子筠还从来没有在商业上服过谁,尤其是一个女子。
两人谈起商业,性取相投,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可没过多久,就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来,进了楼就开始喊。
“浔楼主!浔楼主!桃林酒馆出事了!钱掌柜又被人栽赃陷害了!”
青梧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桃林酒馆的小二。
她紧张的上前,“又出人命了?”
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地上,忍不住的点头:
“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是喝了我们的药材酒当场死在酒馆里的!”
浔子筠和苏媚儿同时变了脸色。
二人起身,浔子筠慌忙道:“快,快带我们过去。”
桃林酒馆外,又围了许多人。而小二只是报信的功夫里,钱掌柜就被人摁在了地上,死了的那人被抬到了酒馆门口。
他口吐白沫,面色发紫,身体僵硬,显然早就已经断了气。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擅自动了尸体?”
浔子筠拨开人群大喝一声,带着半张狐狸面具双目满是寒光。
“报官了吗?”
人群里有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报……报了……”
边上的百姓不明所以,看着浔子筠和苏媚儿在一起都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嘀咕。
苏媚儿名声虽然不好,却也是做过善事的,而浔子筠,百姓们都知道他经常和安家六姑娘一同布粥,还是安六姑娘的老板。
这酒馆是安六姑娘的,他们多少还是知晓不能妄言的。
“浔老板……”
钱掌柜自责的出声,浔子筠这才顾及到他,赶忙让人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钱掌柜自责的红了眼眶,“都是我不好,总是着了别人的道,看不出那些个妖魔鬼怪的心思。”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主子她信任我才将酒馆交给我打理,可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又让酒馆抹了黑,又让酒馆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且这一次不一样,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酒水的身上。
若是酒水喝死人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那谁还敢来他们桃林酒馆饮酒呢?
浔子筠面色不好,他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道了句:“无事,县丞大人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里的林子琛正穿着一身绿色的官服,带着衙役赶来。
看到浔子筠,他询问:“怎么回事?”
钱掌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林子琛又让仵作去验尸,结果是中毒而死。
钱掌柜松了口气:“我们酒馆的酒不可以有毒的,那么多客人都在,若是有毒,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出事的。”
人群中有人反驳:“万一是你上酒之时对他下了毒呢?”
小二听到这大声的反驳:“胡说!酒是我上的!掌柜的根本没有接触到他的酒!”
他义愤填膺一身正气,掌柜的却是拉住了小二,赶忙喝止他:“莫要胡说!”
人群里抓住这一点,又大声质问着:“那这毒可能就是你下的呢。”
小二气的眼眶都红了:“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他!”
林子琛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谁的酒馆出事不好,偏生是安卿兮的。
他揉了揉眉心,道:
“去查死者的身份,再去查验一下他用的酒坛和碗。”
仵作和衙役马上去了。
查完瓷碗,并没有毒素,可是查探酒坛里的酒水时,银针却变黑了。
“这……”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沉。
没一会,死者的信息也出来了:
“禀大人,死者是杏花村的一个小商户,是柳家外戚。”
“柳家?”
苏媚儿轻声开口,忽然看着浔子筠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事情……仿佛也没有那么麻烦呢。但是她露出这样的马脚,又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结果未明,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林子琛只能吩咐道:
“将掌柜的和小二带回衙门审问。
将死者带回去继续查验,顺便通知他的家人。”
他带着一队人马匆忙离去,桃林酒馆两月里,再次贴了一张封条。
回去的路上,浔子筠和苏媚儿并肩走着。
苏媚儿先开口:“浔公子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浔子筠:“苏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苏媚儿又忽然话锋一转:“浔公子看起来气质昭著,想必是出身于高门世家。”
浔子筠瞬间寒了一张脸。
“苏姑娘何必试探。”
他的身份是他心里揭不开的一道伤疤,但是迟早会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
苏媚儿不再询问,只是摇着头轻轻笑了笑。
临别时,她忽然冲浔子筠道:
“若是担忧安姑娘的安危,可以去二十里外寻她。”
她翩然离去,步步生莲,宛若水墨中最艳丽的一朵红莲。
“二十里外……”
嘀咕着这一句话,浔子筠忽然有了计较。
二十里外……
是浔阳城的主城门。
出了那道门,便是汾阳……
“难道……安卿兮在汾阳?”
可是苏媚儿是怎么知晓的呢?
他当即去买了匹马,向着汾阳而去。
而汾阳的一处院落里,晏新寒收到了消息。
“主子,查到了一股秘密势力,疑似天网。”
晏新寒正在院中的摇椅上躺着翻着一本书卷,闻言,他问:“可有查出来他们的任务?”
“找到安姑娘。”
晏新寒挑了眉,颇感兴趣的放下书卷看向那探子:
“他们的任务里,只有安卿兮没有本殿?”
探子心慌的瞬间跪下,
“是。”
“呵~”晏新寒不禁勾起了唇角“倒是有几分意思。”
看来这天网……还真的在安家人手里。
而且安卿兮的身份,想必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和浔阳城那个百年秘密有关吗?
他挥了挥手,道:“去告诉颜渚白,让他来汾阳。顺便引安南辞前来。”
探子:“是。”
安卿兮的院子里,晏新寒带着一盘石榴糕去了她的房里。
而这时候,安卿兮正顺着柱子爬上了房梁,试图将房顶戳个窟窿爬出去。
这件事,晏新寒早就知晓了,只不过他没有理会,一边让暗卫多注意她一些,一边等着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
听到开门的声音,安卿兮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谁!不是说了不准随意进来吗!”
她跨坐在房梁上,和晏新寒四目相对,而后冷冷的偏过了头,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晏新寒端着石榴糕自顾自的坐下尝了一块,馋的上方的安卿兮舔了舔唇角。
晏新寒就干坐着,安卿兮继续也不是下去也不是,好一会儿才丧气的道:
“那个……接我一下行吗……”
坐久了,腿麻。
而且柱子太高了。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晏新寒头都没抬:“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
过会儿,我们可能会离开,你若是喜欢这里,就在上边待着就成。”
安卿兮听的惊喜:“离开?回安府吗?”
她手忙脚乱的试探着下去的方法,可是晏新寒不仅没回应她,还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欸?宴桃花?晏新寒?你回答我啊!
不是,你找个梯子来扶我下去也行啊,我跟你回去,我不跑了。”
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安卿兮:……
算了,不管了。
她撸起袖子,卷起碍事的裙摆打了个结,然后慢慢在房梁上蹲了下来。
“这么高,估计跳下去也摔不死吧?”
深呼吸了几次,她咬牙闭上了眼睛,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回府要紧,娘亲估计担心的又要哭了。
她鼓起勇气一跳,双手紧紧抱住了头,做好了应急准备。
失重感传来,她忍不住爆了粗口,下一瞬,预料之内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悄悄睁开一道缝隙,看着晏新寒正板着脸瞧着她,眸光中满是鄙视。
“怎么,安姑娘这是在寻死?”
安卿兮气呼呼的偏过头去:“你不给我梯子,我只能跳下来了。”
晏新寒嗤笑一声,瞧了眼房梁又瞧了眼安卿兮:“跳下来?这么高的距离,少说你也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安卿兮冷哼一声。
下一瞬,晏新寒走动几步,忽然松了手。
安卿兮没有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摔的屁股生疼。
“晏新寒!”
她瞪他,他毫不在意。
只轻飘飘的道:“马车已经在门外了,等颜渚白和你五哥到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五哥?”
安卿兮眼睛一亮,“这么说,你给我家人传消息了?”
看来宴桃花也只是嘴硬心软而已嘛。
看着她开心的眯起眼睛的的模样,晏新寒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没有说话。
他就算他不让颜渚白去安排,凭借天网的实力,不久也会查到这里的,还不如卖给安老夫人一个人情。
没多久,安南辞和颜渚白便出现在了这一座小院子,只不过两个人都做了乔装打扮。
同一时间,天网也将消息汇报给了老夫人,老夫人第一时间将安卿兮的消息告诉了楚叶柔。
可就在安卿兮和晏新寒一路伪装回浔阳的路上,却发现了策马离开浔阳城的林微南。
他面色焦急,一路疾驰,安卿兮正想要喊他呢,就见他快速没了踪影。
“欸?微南兄为了何事,这般焦急?”
晏新寒看了眼颜渚白。
颜渚白摸了摸鼻子,“那个……估计是去接小十一了。”
“十一?”
晏新寒蹙起眉,“派人过去,拦住她,将她送回盛京。”
安南辞插话道:“十一公主出行,肯定是有圣上应允的,你这般直接拦人,是不是不太好?”
晏新寒凉嗖嗖的瞅他一眼。
颜渚白顿时在一旁叹了口气:“十一公主点名要微南兄去接,微南兄这驸马之位啊,怕是跑不掉喽。
这一次宴初裳来,除了替圣上看我表哥,另一件事,怕就是为了拿下微南兄了。”
“早知道在盛京的时候,她就大胆示爱,无畏男女之别了,如今没了宫规,也没了皇后的管束,她强抢了微南兄共度春宵都是有可能的。”
安南辞揉了揉眉心:“我要是微南兄,我就不去接了。”
安卿兮听的稀奇,想了想后,她才道:“真想看看十一公主是个怎么样的人儿。听起来真是大胆又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