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棣紧紧地捏着杯子,手指骨节都发白了:“她真是这样说的?!”
奉砚忙道:“小的绝无虚言,确实一字一句都是那刘主簿的干女儿亲口所说。小的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拖延,立时就回来向大爷回禀了。”
周棣眉间拧成了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来了清河,一直谨言慎行,与他母亲的漠然不在乎相比,他更倾向于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衙内形象,以免有人对他的行为起疑心,进而影响到他在本地的计划。他自问做得很好,哪怕是面对不知所谓的葛金莲,也尽量微笑以对,无论是谁都挑不出错来。为何这刘主簿的干女儿,一个只匆匆见过他两面的小丫头,居然能看穿他微笑面容下的真实想法?更可怕的是,她居然预测到了他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
事实上,这周棣是有些过于自负了。他今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还是个少年人,出身世家,长得好,人也聪明,会读书,家人亲友对他的赞赏就多了。他父亲周康虽是世家出身,却自幼父祖皆亡,与寡母回乡过活,是凭着自己的苦读考科举出头的,人脉不丰,少了长辈引荐,就不怎么跟清流世家来往;而他母亲周太太又偏着娘家虞山侯府,时常带着他兄妹回侯府去,因此他交际的圈子偏向勋爵显贵,反而与那些出身士林名门的少年才俊们来往得少了。长辈们提起他,总是跟京中诸显贵之家的纨绔子弟比较,他自然成了优秀的典范。虞山侯本有两个亲孙子,却更宠爱他这个外孙,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心里有数,难免将自己看得高了,自以为同辈人中,无人能出己右,未来定会创下不亚于曾祖父与祖父的功勋!
他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少年人,即使比一般同龄人要聪明些,也稍嫌稚嫩,手段也太青涩。
青云却不同,她外表是个孩子壳儿,内里的芯子却是三十多岁的现代女性,从十几岁出来打工挣钱开始算起,她已经在社会上闯荡了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眼色没瞧过?即便她那点手段见识跟老江湖、老狐狸们不能比,跟个十来岁的青嫩少年还比不得吗?周棣神情间的微妙变化泄露了他的内心,她早已看在眼里,至于推测出他热衷于书法的目的,那是蒋友先等人的怪异行为先引起了她的怀疑。他初来乍到,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个早早泄了底的猪队友吧?
总之,周棣对青云的底细一无所知,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了,更可怕的是,青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干爹刘谢,而刘谢则是他父亲周康的得力下属,极有可能会把这件事上报,一旦父亲周康知道了,就意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