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策知道了,主子快进去吧,饭菜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盛献策挥手示意身后众人让出一条道路,恭迎着陈锦年一路走到厅中。
厅中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色,扑鼻的鲜香散发出,引得陈锦年肚中馋虫开始蠕动。
“知道主子爱吃第一楼的菜,特意让人一大早去买来的。”盛献策伸手收回覆盖在菜上的一层薄雾。
陈锦年几人坐下,盛献策在一旁准备为陈锦年布菜,被她伸手拉住。
“坐下。”陈锦年示意他坐在身旁,盛献策先是一愣,便走到陈锦年左边的位置坐下。
“你我之间还似从前,两年隔不开我们。”陈锦年伸手夹起一块灵虾肉,鲜嫩的虾肉配以香辣的汤汁,口感上柔嫩脆弹十分爽口。
两年没吃饭,这一顿陈锦年吃得那叫一个香,盛献策在一旁淡笑着吃了不少。
斩月没味觉,就着面前的菜吃了几口,皇宫中那些怨气够他消化个几个月了。
乌辛吃得赞不绝口,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下去。
“主子此次要在京中留几日?”盛献策命人上来收拾,与陈锦年一同朝着千山岭走去。
千山岭还如以前一般光景,上次来时还有薄雪,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如今烈日炎炎,倒是显得夺目了几分。
仍是从前的亭子里,一少年栏边,手一摆动,那灵器随之变成一把蓝紫色的笔,随着他的摆动而绘下几个字。
“卓玉书。”陈锦年略过盛献策的问题径直走进亭子,那人不用转过身陈锦年便知晓他是何人。
卓玉书转过身来看向陈锦年,墨染般的眉微挑,轻声唤道:“主子。”
“可寻到你父亲了?”陈锦年走到他身旁,拿起鱼食随手撒了些,看着湖中几条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
“父亲已经转世,我画出了父亲的画像。”卓玉书神情淡漠的说着。
陈锦年也不意外,当年她便知晓,若卓繁未死,卓玉书又怎么会沦落到当年那般的境地。
只是没想到卓玉书这小子居然为了知晓父亲十分还活着画了画,要知道无论什么原因,天地法则都是不会管你的,它只会罚人。
这一点陈锦年清楚得很,她轻叹一声,“被辱之仇可报了?”
卓玉书挥手将笔化作一把匕首,“许家,嫡系一脉全被我废了。”说这话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陈锦年挑了挑眉,“你倒是还心存善念,竟没有全宰了。”
“他不让。”卓玉书瞥了一眼盛献策,闷声道。
盛献策咳了咳,怎么扯到自己这里来了呢,他不过是担心卓玉书杀人太多造孽,将来飞升会更加困难,毕竟以他的资质飞升指日可待。
陈锦年笑了笑,眼中浮起羡慕,轻声道:“若当年有人也这么拦着我就好了。”
她低垂着眉眼,陈家对她的教育,像来没有饶恕一说。
更别谈劝她别动手了,只怕是她后退要赶她,她上前递刀给她。
“主子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只是玉书还小,我不忍看他走上我们都走的道路。”盛献策攥了攥手,这些年,他也早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人,终究变成了当年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只是这条路,注定是踏着千万人的尸骨走过的,他没有回头路,也绝不会回头。
“是啊,你可别像我们两个似得。”陈锦年虽然不知道盛献策都做过什么,但他想名扬三州,绝不会是以绝对善意扬名。
总要让人害怕,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三人亭中闲聊,陈锦年把玩着精致的糕点。
“流砂呢?”
“流砂还在闭关,主子当初送回来的灵核太多了。”盛献策想起今天早上去到流砂闭关的地方时,里边时不时传出的灵力波动倒是稳定又强烈,看不出丝毫出关的迹象。
“原是打算此次带她一同出趟远门的。”陈锦年一手撑着下巴,可惜的摇了摇头。
当初答应流砂带她去一趟北溪,北溪妖族众多,她去那里比在这里会更好。
“主子带上我也可以,如今我修为不低,再加上符术傍身。”盛献策见状急忙自荐,他期待的看着陈锦年,想得到肯定的答复。
陈锦年点了点头,“也可以,名扬三州嘛,正巧我此次要去东岐和北溪两州……”
“不行!”卓玉书忽然出声打断,看着盛献策,眸色复杂。
“为何?玉书莫要胡闹。”盛献策见陈锦年不解的模样,皱着眉盯着卓玉书。
“不……我的意思是,可否一同带上我?”卓玉书紧了紧手,看着陈锦年的眼中满是恳求。
陈锦年微挑着眉,这小孩是闹哪出?
盛献策皱眉摇头道:“若你我都走,书院谁来搭理,听话,留下。”他习惯性的伸手想摸一摸卓玉书的头以作安抚。
却不料这次卓玉书直接将他伸过来的手打开,阴沉着一张脸离开。
盛献策着急的站起身想追过去,又无奈陈锦年坐在这里,一番左右为难。
陈锦年摆手示意他去追,盛献策便立刻追了过去。
“这小孩在想什么?”陈锦年脑中满是问号。
这时候,桃花源中的宋朝暮出声说道:“许是处久了把盛献策当亲人了,亲人离开,总是不舍的,何况是小孩。”
陈锦年摇了摇头,嘟喃道:“我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当然,此时的陈锦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她还纳闷原来有人会这般离不开亲人。
无奈的独自一人晃悠会自己居住的地方,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院子,院内院外都只有几个侍女。
见陈锦年过来,便立刻行礼,陈锦年进屋后不久,便有几个小厮抬着浴桶进来。
“盛献策不亏是我的好手下,懂我。”陈锦年抬手摆了一个赞,她最喜欢的就是泡在热水中,感受源源不断的热量。
也不是为什么,就是觉得爽,有时候还能忘却自我的泡在里面睡一觉。
就这样,陈锦年泡了一澡,又美滋滋的睡了一觉,隔天起床洗漱时,听见院外几个侍女在谈话,出于八卦心理,陈锦年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卓公子昨夜发脾气,盛公子在门外劝了一夜都无用,哎。”
“早上宣儿从卓公子那院路过时,盛公子都在门口睡着了,公子会不会太惯着卓公子了些。”
“你懂什么,盛公子这些年一直对卓公子如同弟弟一般,什么给的不是最好的,宠着些算什么。
“若是换成一人是女子,将来定是一桩好事。”
陈锦年是没想到盛献策居然在人院外守了一夜,不由得摇了摇头,“盛公子如今在何处?”
“回主子,盛公子被卓公子赶回了自己院子里。”一旁服饰的侍女不时抬头看几眼陈锦年。
不得不说,她们看到主子的画像都是带着玉狐面具的,神秘感十足。
如今现实看到,只觉得主子也太好看了吧,清晰锋利的下颚线还有薄如刀削的唇,殷红的唇色,洗漱说话时滚动的喉结,让人看起来便想……
陈锦年没在意侍女的眼神,心想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寻盛献策,一大早才回去,想来现在刚刚睡下。
在栾山书院走动着,厅前有几个衣着一致的少年手持着剑听着卓玉书的指挥。
卓玉书避开了陈锦年的目光行礼,眼下的乌青摆明了昨夜并未睡好。
“继续。”陈锦年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厅里坐下,侍女立刻便拿了盘糕点和一盏茶过来。
看着卓玉书训练几个少年,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招都恰到好处。
学得认真,几名少年两两一队进行对打。
又卓玉书在一旁观看,随后指出各自的不足之处,到一旁去训练将不足练到消失。
一整个上午,陈锦年都在这里看着卓玉书训练人,不得不说,这小子训练人是一把好手。
一直到中午烈日炎炎,他命人拿来了冰碗分给众人,擦了擦汗走进厅中。
“主子在这看了一个上午?”卓玉书挑了挑眉,脸色比起早上好了许多,多了几分倦色。
“嗯,你训练人倒是有一手。”陈锦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外边那些弟子都蹲坐在屋檐下蔽日,吃着冰碗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
卓玉书盯着陈锦年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主子何时走?”
“估摸着还有几天,你可以和献策好好告别,舍不得他也属正常,但你们迟早都会各安天涯你总要接受的。”陈锦年难得有些耐心,用大人教小孩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卓玉书垂眸,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直到陈锦年又拿起了一块糕点时,忽然说道:“为何不能一直在一起?”
“能一直在一起的只有夫妻,哪怕是夫妻,都会有一个人先离开。”陈锦年说着,咬下一小口糕点,心想应该是如此,夫妻应该是世界上能与自己相伴时间最长的人吧。
卓玉书猛的攥紧拳头,却又忽然的松开,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陈锦年面上不显,却和宋朝暮聊了起来。
“你说这倒霉孩子是不是太阳穴.里面那玩意不太好使。”
“这下我都看不懂了,这孩子盛献策是怎么养的。”宋朝暮晃着脑袋,手中的话本随之合上。
她看了那么多有趣的话本,也想不出卓玉书属于话本里的哪种人物。
“我已经傻了,你看他那深思的模样,鬼知道在想些什么。”陈锦年瞥了卓玉书一眼,接着吐槽。
“确实,这孩子太离谱的。”宋朝暮通过陈锦年看到的画面,便觉得怪异得慌。
厅中看似平静了一段时间,一直到盛献策走了进来。
他看着卓玉书,心咯噔一条,卓玉书不会是陈锦年答应带上他了吧。
他要去的是东岐和北溪两州,危险重重,卓玉书如今不过十四岁,他绝不允许卓玉书一同涉险。
“来了。”陈锦年望向盛献策,见他盯着卓玉书看了好一会,神情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