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没学会说人话?”
南姝满脸怒气,一声大吼震得祁长司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孙祥明显是瞧不起南姝,嘲讽道:“娘娘腔,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让给别人?”
南姝周身寒气四起,猛然握拳,却在无意间掐紧了他腿弯处的一绺肉。
祁长司连忙握住她的手,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意,艰难吐出,“大可不必!”
她骤然聚力于手腕,一个发力,祁长司猛然弹起,在空中两个被迫两个翻滚之后,“稳稳”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祁长司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忍不住嘴角抽搐。
说她娘娘腔?她怕是比那大汉还汉子吧!
孙祥不依不饶,“小子,我见你有几分身手,不过你那花拳绣腿就别在我眼前显摆了,这美人今天我要定了,识相的赶紧走,别碍事!”
“你叫他一声看他答不答应?”
“你、”
“我什么我?”南姝神气的与人对峙
“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孙祥目露凶狠,从腰间缓缓掏出弯刀
祁长司微微蹙眉,眼眸乍眯,凌厉的盯着他的弯刀。
孙祥手掌向下,弯刀仿佛长黏在他手心里,急速盘旋,看得人眼花缭乱,喘息之间,他向前纵扑,手中的弯刀直扑南姝的面门,南姝向后下腰,
没想到对方挥刀只是个幌子,她神色骤然凛冽,趁着她向后弯腰间隙,孙祥迅速屈膝向后回旋,催动内力,向南姝横扫过去。
这一腿下去,是带着打残她的目的,南姝来不及闪躲,抱膝向上旋身,在空中调整角度,集中内力聚在掌心,角度刁钻,出掌如风,向孙祥左肩袭去。
而孙祥来不及起身,单膝跪地,看到了这一掌过来,不慌不忙向身后侧身,待卸去这一掌的力道,便正面迎击,内力集中在这支肩上,催力而发。
他以为会废掉她的这支手掌,南姝冷笑,她足尖轻点他的膝盖,起身,一个向前空翻带起袍角翻飞,跳到了他的身后。
孙祥反应十分灵敏,他迅速转身,两人都来不及蓄力,两掌相对的瞬间,都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南姝静静打量他:好灵活的大个子,可惜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而孙祥也蹙起了眉头,仔细审视着她,看似两人打了个平手,实则他输了,因为对方腰间的剑根本就不屑出鞘。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有这般身手”他冷声问道,此时他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
南姝冷笑,“毛头小子?今日倒要让你见识见识,在封祁的地界,随随便便一个毛头小子就可以教训你”
话音未落,南姝潇洒的拔出长剑,剑已出鞘,寒气迸裂,银光刺眼。
一个剑花指向孙祥,“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出剑了,你是第六千八百三十一个”
孙祥握紧手中的弯刀,神色冰冷的看着南姝,若有所思,似乎在掂量着什么,须臾,他恨恨,“美人我不要了”
他收起手中的弯刀,急促的向门口走去,猝不及防,脖子前架着一柄长剑,他瞪向剑的主人,“你什么意思?你还没完了?你以为我是怕你吗?我只是......”
孙祥猛然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冷然的看着南姝。
“我知道你的身手绝不止如此,可是那又怎样!你!必须向他道歉!”南姝一字一顿,说的铿锵。
“你、你别太过分!”孙祥怒视她,同时手中握紧了弯刀,周身的寒气凛冽,仿佛随时都能与她生死一战。
南姝漫不经心,“若是不道歉,我倒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身手”
孙祥下颌紧绷,犀利的望着南姝。两人僵持许久,明明没开打,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南姝很有耐心,许久,孙祥终是低下头,冲着祁长司的方向,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对不起”
随后径直的拨开她的剑,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那小子懒洋洋的声音,“吾乃灵剑宗弟子潇南允,若有请教,可随时来找我”
孙祥的身影无任何停留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片刻安静之后,众人从各个角落里爬出来,争先恐后的为她鼓掌叫好,显然是被孙祥欺压已久。
祁长司站在人群的后面,神色有些迷失,透过她似乎看到了别人,当年,也有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喜欢抱打不平,伸张正义。
夜色徐徐,朗月星稀,辰王府的洛雪居,研杵声“嗒”“嗒”的回荡在院内。
屋里,沐初棠捣药捣的正起劲,忽然,手上的动作停住,水墨清眸清明异常。
须臾,她淡淡,“翡翠呢?”
屋内除了沐初棠,就是能帮上忙的絮娘,她讥讽,“今儿傍晚就被西苑的叫走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说着说着,絮娘开始絮叨了,“这丫头也是,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她的主子是谁呢,要我说,你当初多余收留她了,赏她一碗饭倒不打紧,别养着养着,养出了一头白眼狼来。”
“何以见得?”沐初棠不以为意,手上继续捣着药。
“这几日我算是明白了,翡翠这丫头遇到实活儿绕着走,专挑那种能靠近王爷的活计,这根本不是来做下人的,人家志向远大着呢”
沐初棠失笑,“有志向是好事,就怕没志向。”
月上中天,大地逐渐陷入寂静,万家灯烛也只剩下点点星光。
祁佑辰踏着夜色缓缓迈进自己的府邸,月光下,眼拥星辰,眉似远山,食尽烟火,始终仙客皮囊。
在途径后花园处,被等在树下许久的翡翠叫住,她踌躇着上前,低唤:“王爷,老太妃有请”
祁佑辰脚步顿住,淡漠,“你倒是忙忙碌碌,忙完东苑的事,开始忙活西苑了。”
明明他的语气淡淡,翡翠却听出了冷意,连忙跪下,“王爷教训的是,王爷......”
她正自我请罪请到了一半,祁佑辰便失了耐心独自前往西苑,过了许久翡翠才敢起身跟上去,却是满眼的不甘与恶毒。
西面的主院洛锦院屋内此时摇曳着烛火,显然是这院的主人并未歇下,木鱼声断断续续,直达心底。
祁佑辰负手走了进去,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老太妃早早坐在了桌旁,沏了两杯茶。“坐,今儿个也尝尝我屋里的茶,与你那东苑比,如何?”
祁佑辰静静的坐在桌旁,手执一杯清茶,静静望着老太妃,不语。
老太妃先是一阵苦笑,“我方想说我们母子多久没有坐下来喝杯茶了,又仔细想了下,自你长大后,似乎从来没有过”
“诶!”一声轻叹
老太妃继续倒着苦水,“你怪我,我都能理解,甚至有些事情偏要与我对着来,无伤大雅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祁佑辰微微蹙眉,缄默不语。
“可是,她真的不适合辰王妃,辰王妃这个位置可是关乎着王府的兴衰,一个江湖女子实在是......”
老太妃一脸疲惫,她叹息,“唉!你可知,前两日连刘老太太的赏花宴,她想都未想就拒绝了,这不胡闹吗!”
祁佑辰依旧神色淡淡,低首小酌一口清茶,声音疏离清冽,“王府的兴衰可不是由一个女子掌握的,母亲莫要忧心”
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老太妃微微愠怒,不知从哪掏出一摞的书信,推到他那边,语气颇冷,
“你一定认为,我是因为她的身份才不待见她,那你就错了,你看看这些书信就知道了”
祁佑辰垂眸,悠然瞥了眼那一沓书信,迂久没有动作,连神色也丝毫没有改变。
淡漠,“这些书信我都知晓”
老太妃不信,固执的以为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妖女开脱。
气不打一出来,冷哼,“然后呢?就任由一个江湖女子败坏王府的名声?她已经嫁为人妇,却还与外男私通”
老太妃讥笑,“我虽不是注重门第之人,但江湖女子就是娶不得,因为到死她们都改不掉卑劣的秉性,要我说,她还不如翡翠了,家世是能差了些,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家教是差不了的”
老太妃气的深吸一口气,随后执起了茶盏灌了一大口茶,似乎要压住内心的怒火。
屋内谁也没有说话,很安静,似乎连落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气氛也莫名的压抑。
祁佑辰下颌紧绷,脸色深沉的可怕。
老太妃有些得意,她认为自己的儿子终于看清了江湖女子的本性。
许久,他低声反问,“母亲可知,翡翠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些信,然后交给姬夫人”
老太妃的脸颊缓缓僵住,因为确实是翡翠交给姬夫人,然后姬夫人再交给她的,他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这些信件根本不重要,而重要的已经送走了”祁佑辰冷冽的声音平静异常。
“什、什么意思?”
“近两个月,她与杨明熙通信频繁,是因为——这是我与杨明熙私下联系的唯一方式”祁佑辰语气仍旧平静,琉璃瞳孔却有一丝讥笑。
老太妃怔忪,摸不着头绪,怀疑他还在维护那个江湖女子。
“缪正岩,举足轻重的人物,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明面上是杨家与他对接,可是,此次真正极力促成两国开禁海的人,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