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晚麻木的望着两边呼啸而过的景象,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是什么就又有新的景物掠过,乔野是想同归于尽吗,一层寒栗浮起,她紧紧抓着前排的座椅,却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掉一滴泪。死就死,拉他一个也不亏。
又是一个猛烈急刹,车停了。她的胃这时才开始奔腾翻涌。乔野粗鲁的将她从车里拉出来,她干呕了起来。他冷眼瞧着,没有半分松动。
乔野动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一直向里,拐了几个弯才见到电梯,这是一部唯一有负三层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江林晚最先看见的是化着浓郁妆容的性感女郎,胸前一块布松松垮垮的,稍微一动都要抖落下来,她靠在墙上抽着烟,娴熟老成。那女郎转头,起先漫不经心的神态在看见走过来的男人时变得风尘又风情。
“乔总,稀客呀。”她心里再怎么馋乔野,也不敢上前一步。
在这地下夜场里,每个男人都得搂着两个三个才能显得他们能耐,乔野偶尔来,却从不带什么女伴,也不跟女人调笑,是所有女人惦记着的一块肥肉。她们时常私下讨论他的身上有没有性感的痣或胎记,体毛是不是旺盛,那个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般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有什么特殊嗜好也只会令他更加有魅力,她们就差给卫生间安个摄像头窥得一二。
门刚推开,江林晚只是隐约看见了什么转身就要跑,反被乔野一扯,人已经进到了屋里,身后的高台传来阵阵口哨和欢呼,是两个舞娘在跳舞,身着几层轻纱,玲珑身材隐约可见。
“乔总,这就是那个高中生吧。”一个带着金属框眼镜的男人调侃着,眼神在江林晚身上打量,怀里还搂着一个,怀里那女孩玩味又略带敌意的盯着她,当初圈子里盛传乔野跟未成年玩,他那会儿就好奇,什么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能入得这位爷的眼,今日瞧见,真人间尤物。
“瞧瞧,给高中生吓坏了。”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江林晚不敢与他对视,假装看向另一方,那些男男女女,眼前的酒色胡话和难堪的交织是她从未见过的。难以相信她竟看见了总演配角的女演员,小鸟依人的窝在一个老男人的怀里,面色饥黄,满肚肥肠,女明星中指的钻石硕大无比,撑得起任何女人的虚荣心,她不是一直是人淡如菊路线吗?
见乔野来了,中间位置上一个人很快站起来,招呼他过去坐,虎豹财狼成群,乔野起身,她也赶紧跟上。
众所周知,拜疆小乔总谈生意会朋友从来不带女人,秘书除外。今天竟带着个娇滴滴琉璃般易碎的瓷娃娃来这场合,这里的女人都性感妖冶,就算是清纯扮相也不过是扮的而已,眼里的轻浮总是藏不住的。而江林晚呢,短短的头发,几撮轻薄的刘海,缎面的黑色方领长裙盖过膝盖,一双平底凉鞋,还带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眼神清澈,模样清纯,她看着像个处子,每节脊柱都在发抖却有些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
很多人过来给乔野敬酒,眼神都不时游移在她身上。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用钱买来的,好在女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何况是乔野带来的女人,他们就更好奇了。
江林晚始终低着头,她不知道乔野准备怎么处置她。在她清楚听到两个男人随随便便就交换彼此的女人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的感觉传遍周身,脸色也惨淡了几分。她抬头去看乔野的脸色,他右脸有一道红色的划痕更给他的阴郁添了狰狞。她抠着自己的手,想着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这里哪个像好人。”乔野在她耳边说着,某个瞬间嘴唇甚至碰到了她的耳廓。他轻易的揭穿,也意味着她那点心思无用。
坐在乔野另一侧的探出头来看她,“乔野,你这小女朋友看着是搞艺术的好材料,长胳膊长腿长脖子,会跳舞吗?”
乔野听罢轻笑,扭头看她,问:“会跳舞吗?”
明知故问,江林晚心一横,有了赌的心思,她也不知在赌什么,又拿什么在赌。
“会。”她越过乔野,看着那个男人。
“真会啊?会跳什么?”他明显有了兴致,从身边那个女人的衣襟里抽出了手,身体侧向她这边。
“高雅的。”她微微笑着回应,带着疏离和矜持,是男人最爱的样子。
听她这样说,那人第一时间看着旁边的乔野,乔野不甚在意,喝着酒,看着对面高台上的外国女郎,好似并不在意他们在聊什么。见乔野无感,那人才胆儿大了起来,
“什么不高雅?”他亲自给江林晚倒了一杯白兰地,递她手上。
“都会跳的自然算不上高雅。”她接过,仰头全喝了进去,乔野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说得好。”他端起酒杯,把属于乔野的那只杯子递给他,“原来乔总喜欢带刺儿的玫瑰,这么久了,不剌手吗?”
江林晚不会轻易喝醉,却很容易上脸,粉红粉红的,只有眼睛含露带雨,水灵灵的无辜无邪。
他这话什么意图乔野再清楚不过了,这么久了,不剌手吗,要不要换换。
乔野喝下了别人敬的酒,却迟迟不表态。他是能豁的出去的,他以为他可以,比如她口口声声说他是杀人犯的时候,比如她喊得撕心裂肺让杨舒报警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她扔在这儿喂了豺狼,也好对得起他在她眼里的一贯形象。
“乔总?”那人看乔野喝了酒,这不就是达成交易的意思么,怎么不说话。要是平时他早起身拉着她走了,但乔野的狠毒盛名,不完全确定他也不敢动手。
他给旁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能换得乔野求之不得,总说乔野女人多,但是她的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跟过乔野,今天她要拔得头筹了。
规矩她懂得,顺了顺头发起身站在了江林晚前面,意在交换位置。
江林晚不动,看着乔野,她不信乔野会把她送给别人。
那女人见江林晚不动,有些恼怒,伸手就要拉她。
“动她试试。”乔野并不看谁,声音也淡。
最后,谁也没够着江林晚的裙角,乔野就带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乔野的车也开的极快,突然又在一个路边停下,钻进了后座。
“不行,乔野,不行。”她的脸贴在玻璃上,绝望的喊着,她只能喊。
乔野一句话不说,只顾着眼前景色。
江林晚说的没错,他只有这一招,论阴谋诡计屈人之兵,谁都不是他敌手。可是对她,他早就只剩下这一招了,无数次的愤怒和失落,包括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在意。
乔野给她擦拭,替她穿好,才开始清理自己。他将江林晚搂在怀里,磨蹭着她的脸,“乖一点。”
“我想回去。”乖一点,当她不得不乖的时候,她只能乖一点。
乔野亲亲她的手指,将她抱着放进了副驾驶。
下午坐车过来找江林晚的时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有个年轻的作家在做签售会,一个年轻的男生提问,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感觉会不会变。还没等到作家回答,车已经缓缓起步了。这是一个很俗的问题,千百年来无数次被人拿出来向人请教,这个问题从不过时大概是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或许,有的人真不明白爱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当他第一次爱一个人。
乔野果然将她送回了她的小屋,夏静开门看着江林晚的喜悦还没全表露在脸上,就看到了跟门框差不多高的乔野。
“乔先生好。”夏静不自然的跟他打了招呼。
乔野冲她点头微笑之后便离开了。
夏静跟在江林晚后头问个没完。江林晚进了浴室反锁了门才将她挡在门外。
她不是被命运扼制住了喉咙,她是被权势金钱逼降的,她可以改变,至少她应该奋力挣扎。
之后的几日,乔野都会来接她,吃饭的时候乔野会问她都做了什么,她如实答着。之后便在客厅,在阳台,在楼梯,在卧室,在书房,在浴室浴池盥洗台,甚至是游泳池。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穿不出去的衣服和之前从未见过的玩具,他玩的极其花哨,高兴的时候狂野,不高兴的时候粗鲁又狂野。她没有投入,却还如从前般沉迷,甚至更深,这是成熟女性的正常反应,她总这样安慰自己。
夏静也是有一日没一日的住在江林晚那,有时候高兴的都能哼起西厢记唱本来,有时候又绝望的像死了孩子的母亲,大部分时候她只有两幅面孔,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她早上已经发信息告诉乔野她来例假了,没想到傍晚他还是找了过来,直接上了门。
“我今天不方便。”她带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挡在门上。
乔野一根手指就挑开了她撑在墙壁上的手,回自己家一样,进去便坐在沙发上,也不好奇这屋里还有什么。
“哪儿不方便。”
“我来例假了,我告诉你了。”她明显的恼了。
乔野的脸色更难看,在她看来他找她只有这一件事可做,只有这一个目的,他有一种输了阵地的挫败和气恼,一点都不磊落,好像输不起。想到此,他的手也暗暗跟自己较起了劲。
“来例假不碍事。”他冷笑着,看着她的嘴,意味明显。
“闭嘴吧你。”江林晚不理他,朝着厨房走。
乔野起先没反应,看着她挂在墙上的照片,他只有在照片里才能看到她笑的那么真实烂漫。心中火气更大,他起身进了厨房将她提起压在冰箱上就开始啃咬,鼻子脸颊脖子锁骨就是没咬嘴。
“你还说你不是狗!”江林晚又羞又恼,脚踢着他的膝盖,乔野是钢铁练成的,她的脚都疼了,他还不松。
“你瞎了,看不见有人!”还好她嘴得空,最后一遍才进了乔野耳朵里。
放下江林晚,拍拍她上衣的褶皱,乔野斯文的回头,看见地上的小矮子在捂嘴偷笑,不禁皱起了眉:“哪儿来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