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赋闲的时间里,姬然既已说过不会让他闲着,便真的不会让他闲着。
纪恒然在家与她同桌吃饭,被她说成是不敬兄嫂不敬天威,罚跪祠堂。
他去夏姬房中歇息过于频繁,她便劝他雨露均沾,将所有侍妾归拢到一处,去任由他发泄下半身的不平衡。第二日一大早,又以纵情享乐为由,把一干姬妾全都关了起来,听候发落。
如此一来,京中都道,大司马娶了一位名副其实的悍妇,连弟弟的事情也管得如此严谨。
她听闻这风言风语,顿时来了怒火。
德不匹位,可还行?
当然是不行的,所以竟然将府中女眷全部打包赶走,分分钟成就大晁开国以来,第一悍妇美名。
纪恒然也是无可奈何。
“她们不过是棋子,你动他们作甚?”纪恒然被那些哭哭啼啼的妾室弄烦了,找上门来,对着霁月说道。
霁月动也不敢动。
瞟了眼正对着自己画画的姬然,见她神色认真,也不便去行礼了,只道:“二爷莫生气,我是霁月啊。”
纪恒然一愣。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姬然噗嗤一笑。
“怎么?心疼了?了不起,我把霁月赏给你好了,反正这丫头天天说离不开我,就让她跟了你吧,左右你也已经把她认成是我了。”
“公主……”霁月有些羞赧,却又不敢动,只得将手中的团扇向上挪了挪,遮住自己的脸。
霁月穿着她的衣裙,那身量还真的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纪恒然有盲症,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他绕过霁月,快步走到姬然身边,一把抢了她手中的笔,故意溅了她一手的墨汁。
康辰见状,赶紧上前帮她擦拭。
“你别动。”他皱眉斥道。
康辰不仅没听他的话,反而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纪恒然一愣,眼睛都瞪圆了,诧异地问:“你这是瞪谁呢?”
姬然抿唇,接过康辰手中的手帕,摆摆手说:“我自己来。”
康辰应声退下,扶着霁月到一边休息去了,可是不把自家主子当回事呢。
这才几天,这大司马府就跟了姬然的姓了?
纪恒然打量着正认认真真擦着手的姬然,觉得这小丫头也真是不简单了。
不过这个显然不是他想要说的重点。
“就算不是她们,也会有别人,你何苦打草惊蛇呢?”他不解地问。
“是,不过我就是不喜欢她们,不行吗?”她无所谓似的反问。
纪恒然顿了顿,没再回答。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默契,彼此再没有做过逾矩之事,只在信任的边缘互相试探,谁也不再挑战对方的底线。
然而,他们彼此心中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姬然趁着他沉思的空档,点了点案上只完成了一半的画,问他怎么样。
纪恒然站在案边,先是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提笔改了改,寥寥数笔下去,画面上弱柳扶风的姑娘顿时就生出了几分风骨来。
这功底和观察力,可真是令人惊讶。
姬然错愕的望着他,好半晌都没说话。
他见她只一味盯着自己看,片刻后,露出了少许得色。
“你……”姬然犹豫着,水灵灵的双眸中充满了不解:“既然能画出我来,何故不认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