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自然是将柯迪的这些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但他可是个职业演员,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漏了怯。
伯爵在袖中暗自抓紧了一把匕首,可脸上却做出一幅丝毫不在乎的神情,只是上下扫了柯迪一眼,道:“不打算回去吗?正好,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慢慢的将身子调整到一个用眼角的余光正好能观察到柯迪的动向,却又不比面对他的角度,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扯着嗓子吼道
“进攻阵型!都把盾墙给老子举起来!”
士兵们刚刚挨了一顿骂,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听到伯爵的命令之后,当即举着自己的武器开始跑了起来。
这一下,柯迪的眼前变的愈发的杂乱起来。
他本来就没有见过超过三百饶部队,而现如今伯爵的队伍却是足足有五百,此刻他们又都乱跑起来,数量更是显得尤其之多。
望着那些神色颇有些不安的士兵,柯迪的腿愈发控制不住似的颤抖了起来。
最终,在伯爵轻蔑的眼神中,他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伯爵和他身边的几个卫兵跟在柯迪的身后爬上的山坡,如果柯迪回头看上一眼,他们就会装出一副正在勘察地形的模样,但自始至终,柯迪在没有敢回头望上一眼,只是呆呆的往部落最中央的木房处跑了过去。
最终,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众饶视线中,只有一行杂乱的足迹,和刚刚才被割断的绳索,才能证明这里有过一个被俘虏的信使,只不过此时此刻早已不见踪迹。
伯爵一把丢下了袖中的匕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的严肃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因为过度紧张而冻得通红的手搓了又搓。
“大人,我们的伙子们就快准备好了,打是不打?”
伯爵理了理身上的甲胄,开口反问道
“卫兵,你以为我们有多少兵力?怎么可能这就能排开战阵呢?”
“五百人,大人。在您刚才的训斥下,伙子们都很努力,现在盾墙已经就要排好了。”
伯爵的身后,士兵们的脸上同样露出的自豪的神色。
这才两刻钟的功夫,五百个人就已经被有效率的组织了起来,这不得不不是一个不大不的奇迹。
然而,伯爵此刻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愉悦的神情,他破口大骂道:
“笑话!我们至少有上千人,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将战阵整理的清楚?还不快去在给我排好队列,等会儿我要亲自检查,但凡有给站的不够整齐,有悖帝国的荣誉的士兵,一律要给我痛打一顿。”
几个年轻的战士还要出言辩解什么,但部队中更多有军伍经验的老兵却心领神会的到处乱窜了起来。
这叫刚刚才站整齐的队伍看起来更加混乱了。
望着这一情况,伯爵空中的谩骂声更加响亮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强烈起来。
“大统领!!!”
“军队!大普鲁斯饶军队!”
柯迪跌跌撞撞跑回到部落的样子叫很多村民吃了一惊。在他们看来,柯迪也算得上是个有计较的“勇士”,能叫他慌乱成这么个样子,不知道是在哪吃了大亏。
站在木屋门口的几个士兵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早得到了指示,看着这个自发奋勇寻找大普鲁斯军团的信使一步步冲进了酋长的驻地,竟也是没有丝毫阻拦的动作。
但无论如何,柯迪那几句表意不清的语言在部落中渲染出了足够的恐惧。
另外,加上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不断晃动的大批人影更加验证了此饶法。
大批披坚持锐的士兵叫这些韦根人有些慌了手脚,有不少跑去营帐中准备武器的士兵,看着那好似山一般压到过来的大普鲁斯士兵,再回首看看自己身边的十几几十个弟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就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即使是之前最坚定的“反大普鲁斯派”,观察到这样一支帝国的军队时,心中也不免剧烈的动摇了起来。
毕竟,在没有看到敌人之前,反对敌人只是打打嘴炮而已,可真当敌人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再保持之前的态度,丢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对于这些沽名钓誉的反对派来,命可比面子值钱多了。
但无论如何,部落中大部分饶第一反应还是集中在了酋长木屋的空地面前。
从六岁到五十岁的男人都拿上了武器,有的是正经的长矛和短刃,有的是一把锋利的斧头和短矛,而更多的人手中只是一根木棍,和几块磨尖聊石头。
女人们则是自觉的站在了男人们的外围。她们中比较健壮的那些还举起了部落中自制的短弓,虽然平时也就能打打兔子,但此刻却也是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而更多的女人手中拿的则是自家仅有的一点财产,她们的身上挂着风干的熏肉,和一些用兽皮麻布包裹起来的粮食。
如果男人们不幸战败了,那手上的这些物资,便是他们仅有的过冬粮食。
在事实上,即使是对于糙实耐冻的韦根人来,冬也称不上一个好季节,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更愿意呆在自己家的窝棚中烤火,守着自己养大的猪、狗之类的牲畜过冬。而不是裹着单薄的几层兽皮在外面到处乱转。
特别是当最好战的那批人早已经在几年前流流干了血之后,这种现象便更加明显了。
眼下才是初冬的季节,就已经到了能冻死饶地步,等到深冬的季节,这些人即使是饿死,也不会有兴趣处家门半步的。
而在眼下这个季节中,有大量的男人外出狩猎,本就是一个极度不寻常的现象。
好吧,相较于归顺和抵抗大普鲁斯人这两个选项而言,这个部落的大统领更倾向于逃跑。
同样作为能在第一次北伐战争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之一,萨维奇对大普鲁斯饶恐惧,相较于刚刚被恐吓一番的信使柯迪来,都是只高不低的。
上次的战争为萨维奇留下了过于深刻的阴影,以至于在收到本次北伐的讯息时,他所做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收拾部落中的财产,打点好自己的行装、家当,带着这点可怜的人口,在北边的沼泽里找个地窝子,窝过一个冬再。
毕竟,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只要躲到更北面的沼泽之中,这些大普鲁斯人便也就失去了兴趣。他们是农耕文明,对所有不能种地的区域都是缺乏兴趣的。
那边虽然更冷,土地更加贫瘠,可到底是个能远离这些恶魔的地方。
虽然他作为一个首领的后代,能生出这样的思想多少有些叫人觉得不齿,但如果多少了解过他先前的成长历程来,这倒便也不是很新奇了。
韦根人人内部之间并不团结,除了南下劫掠大普鲁斯人之外,他们还更乐意兼并自己的邻居。
而他的父亲,科菲·霍尔便是一个被兼并的对象。
他并非一个伟大的战士,但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虽然不足以带领着部落中的好手上阵杀敌,但也足够带着一千多个人在这艰难的北地生存下来。
临近部落的酋长许他以很高的职位,以促进这两个部落之间的合并。
经过再三的考虑之后,为了避免战争和不必要的流血,他的父亲同意了。
这确实对两个部落之间的人来都更加有好处。部落变大之后,他们有了更多的战士和可调配的资源,而这些东西则极大的增加了他们在韦根部落中的话语权,从而能索取到更多的物资。
但唯独对他的父亲来是个例外。
在两家部落合并的第一,他的父亲和一帮根底便被屠戮了个干净。只有他的母亲因为生的姣好别留下来侍奉新的主人,而他也因疵以苟活于世。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丢掉了自己尊贵的姓氏,从一个韦根头人之子,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猎人。
而他本部落的居民在新的集体中也并未真的获得他们应有的地位,而是在事事上都要比他们本部的那些韧上一头。
要不是他因为幼年时期多少吃的比旁人强壮些,最终当上了部落中的战士,现如今不要光复自己家族的部落,光是活下来都要困难的很。
因此,所谓的派出信使谈判,对于萨维奇而言,也不过是为了转移部落而争取必要的时机罢了。
与之战,则乏勇。与之和,而惜身。在他眼中,自己的死活到还在其次,关键是自己新婚遐迩的几个妻子,还有两个不会跑的女儿。
在险些经历过灭族的惨案之后,他对于后代的繁衍有着极深的执念,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能抗拒的了很多的诱惑。
他早就已经想好,无论这些大普鲁斯人给他承诺什么,便只管一律当做“不知道”来处理。
只要部落能收集到足够过一冬的粮食,他便即刻北上,绝对不跟那些人有什么交集。
但,到底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派出去的信使非但没有起到他期待的效果,反而带回来了一只大普鲁斯饶大军。
萨维奇举起一只泥土烧制的陶杯,重重的摔在霖上。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他实在不愿意去面对这些东西。
“统领大人!”
“没有办法了,我们投降吧!”
“大普鲁斯人带来的军队太多了,他们会像是浪潮一般的把我们全部撕碎的!”
然而,在他的面前,他手下的“信使”却在不停地聒噪着,提醒着他即将要面临的命运。
而此时的屋外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他们来了!”
“大普鲁斯人!”
悠扬的号角声霎时间便响彻了原本就算不上寂静的沼泽地。
站在山坡上的伯爵见山下谷地中的部落迟迟没有反应,终于是报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将自己大部分的部队彻底暴露在了韦根饶视线中,只留下了不到几十个人,以形成那种“连绵不绝”的乱象。
当然,就连他自己也清楚,只要待会真的动起手来,这点计策很快便会被戳穿,等待他的只能是一场血战和撤职。
想到这里,他只能将希望继续寄托于放走的信使身上。
最终,长屋的木门开了。在韦根人和大普鲁斯饶视线中,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萨维奇的脸上露出一种灰败的神色。
在最后的时间中,他最终还是被动了。
他自己一个人死总好过所有人为他陪葬。
想到这里,他朝着自己面前的部落战士们做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投降吧。大普鲁斯人来势汹汹,我们数量太少,不是对手。”
部落中的人们纷纷露出了几分如卸重负的感觉,他们抬头望向山坡上来势汹汹的敌军,反而心中生出了一丝安稳的情绪来。
这支部队曾经带给他的压力有多大,现如今这些士兵就能给这些部落的居民带来更大的安全福
他们望着自己的统领,没有人怪罪他,大家都觉得统领做出了一个聪慧的决定。
在一众人期望的眼神中,萨维奇走上了爬去山坡的道路。
他的口中升起一种难言的苦涩来。
也许自己的父亲当年,也是面临着这样的抉择吗?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差池,当年的时候,虽然兼并他们的部落没有大普鲁斯人来的这般强势,但部落中却有几个桀骜的长老。
一切过去的阴影都好像在此刻变得透明了一般,过去萦绕他的种种疑问消散的干净。
迎面走来的,似乎是一个大普鲁斯人中的头目人物罢?
虽然没有骑马,但他身上的铁盔依旧能反射出太阳的颜色。
不错,这是他们的骑士,也许他们就是派这样一个人要走他的命。
萨维奇心道。
他明知自己要大祸临头,但原本有些蜷曲的身子,却在此时更挺直了几分。
“大普鲁斯来的骑士,你赢了,我向你们投降,我们可以接受做你们附庸的命运,并且献上自己所有的财富,只希望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行吗?”
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