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错过了这条路子,下一次离京的路子,钟二小姐起码要等上两月。”
钟梨棠瞬间知道了自己的决定,不得不说,这梦嫣然不愧是醉梦楼的妈妈,当真极其会拿捏人心。
“不必了,妈妈我听你的,三日后我随那人离京。”钟梨棠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钟二小姐是个聪明人。”楚嫣然娇笑出声。
“继续待在这京里,只会让钟二小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此时悄无声息地离去,到外面的世界去过好余生,未必没有机会再回到这京里。”梦嫣然意有所指道。
“这人生的际遇啊!可真是多变得很。”
钟梨棠心头一跳,抬眼看向她,只觉这梦嫣然眉眼间很是熟悉。
却一时间想不起,与何人相似。
梦嫣然大方地任由她打量,晃着手中的美人扇,悠悠地道:“只是不知道,钟二小姐在午夜梦回之际,可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定然不会?”钟梨棠说得无比的坚定。
梦嫣然轻笑出声,眼底都是冷色。
轻合起双眼道:“我有些泛了,你随意罢。”
“我三日后会再到楼里寻妈妈,今夜,我便会把人送到楼里。”钟梨棠道。
钟梨棠离开后,美人榻后方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着素衣的妇人。
妇人面上的惊色尚未退,看着钟梨棠离开的方向许久,这才开口问:“你与棠儿做了什么交易?她要把什么人送给你?”
对上梦嫣然似笑非笑的眼睛是,方氏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一张脸变得苍白。
不,不对,棠儿的手里头,还有哪些人可用,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还有什么人可以送到醉梦楼呢?
棠儿的性子她最为清楚,就算是无路可走了,也不会选择把自己送到这种地方。
那唯一剩下的,便只有……
方氏心乱如麻,安慰自己一般地喃喃道:“不可能,不会的,棠儿在这世上,仅剩下我一个亲人,她绝不会这般行事的。”
也不知道这安慰自己的话,自己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只是重复地喃喃了几句。
“姐姐这话,自己可信?”梦嫣然却是娇笑出声。
“姐姐在后宅,当了高高在上的夫人这么多年,怎地还变得天真了呢?当年姐姐那般狠地把我推向深渊,那服狠劲,到哪儿去了?”楚嫣然从香榻上坐起。
这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玄妙无比的。
她从未想过,当初只是央求这位好姐姐拉上自己一把。
那位姐姐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但是眼中的嫌弃是做不得假。
这些年,她们都知道各自在何处,却从未联系过,就是一直都知道,她们并非一路人。
直到,她在这楼里,看到了她那姐夫,不只一次。
他时常来寻欢,她起初觉得颇有趣,观察了些时日后,发觉他与这楼里醉生梦死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她那姐姐却从未出现在楼里一次,只是偶尔才看到伺候她的婆子来楼里请过人。
她方知道,她姐姐对于自个儿枕边人来花楼寻欢一事,可是清楚的很。
意外的是,这么多年不见,姐姐似乎变得大方了?
要知道,曾经,她对那钟昌盛可是宝贝得很。旁人只是多看一眼,便要被收拾一顿。
如今,倒是任那钟昌盛在她花楼里寻欢,也未管过半次。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姐姐变了,而是姐姐心里重要的人,变了。
姐姐一心为了钟梨棠,处处谋算。
可现在到头来看,姐姐的眼光,可真的是差极了。
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呢!
或者说,物以类聚,那一个两个,都是和姐姐极为相似之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
梦嫣然轻笑了声,“姐姐,你说,今夜被钟梨棠送到醉梦楼的人,会不会是你?”
会不会是她?方氏心里空落落的。
她知道,绝对会是她。
梦嫣然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远。
“我与姐姐不同,为人还算是有两分度量。就算是看在姐姐早些年,没有弃我于不顾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我也会帮姐姐的。”梦嫣然勾人的声音传入方氏耳中。
“我答应姐姐的事情,永远作数,离开这京里后。那钟梨棠,便任由姐姐处置就是,我不会出手干预。”
梦嫣然说罢,便已经走远。
她款款往前面那楼而去,快要天黑了,今儿可是个赚钱的好日子,她可得让姑娘们好好准备一下,迎接贵客。
方氏在屋里站了好一会,才从醉梦楼离开。
回到那座破旧宅子时,今日与往日又并没有什么不同。
钟梨棠依旧贴心地准备好了粗粮稀饭与热水,轻声细语地叮嘱她,让她用饭洗漱。
若不是今日,她亲眼在醉梦楼看到了她。
钟梨棠像是随口问起了一句:“娘,咱们何时才能离开京城呢?”
方氏喝稀饭的动作一顿,如往日一样回道:“快了。”
“哦!”钟梨棠没有再追问。
待她喝完稀饭后,便如往常一样,去给她准备热水。
方氏只觉得今日比往日似乎要疲倦一些,一手支着额头,撑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旧的小方桌上,不一会呼吸平稳,睡过了心。
过了一会,钟梨棠领着两位壮汉从门外进来。
真到了此时,她竟然不敢看方氏的脸一眼。
这是生她,养她,对她万般疼爱之人。
可她为了自己的余生,却还是舍弃了她。
不仅舍弃了她,还把她推入那泥潭火坑,往后要受尽别人的嘲笑,这辈了都爬不出来了。
钟梨棠低声道:“这便是我答应要给梦妈妈的人,两位大哥直接动手吧!”
说完,钟梨棠直接别开了脸。
两位壮汉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看向钟梨棠的眼中多了些忌惮。
他们虽然是给梦嫣然做事,平日里对花楼里的姑娘也没少打骂。
可那些姑娘,样貌长得美,除了能给醉梦楼赚来大笔银子,自己能得到好处外,与自个儿可没有任何关系,打了也就打了。至于他们自个儿的媳妇女儿,是被他们保护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