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昌盛欲哭无泪,他倒是想把人交出来。
但是……
“那些人是山间盗匪,我与他们确实是有买卖。”
钟昌盛小心翼翼地看了钟梨棠一眼,眼听外面动静越来越大。
把眼睛一闭,只得把实情说出来。
他那日偷听方氏和元明的话,从钟府离开后,便一直想法子,要让这对贱人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回到昌陵弄来一笔钱,在回京的路上,却不巧遇到了山匪。
那匪人嗜杀成性,眼看小命就要交代在那儿。
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那就是破财消灾,破的就是钟家在京城里的财。
这些财把在方氏的手里头,想要拿回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方氏偶尔才抠搜地露一点给他过日,还不如用来消他身上的灾。
这才有了今日一幕,那山匪进门后,便把下人乱杀一通。
他大惊失色之下,躲进了这处放祖宗牌位的灵堂。
却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方氏正在此处,为钟家的列祖列宗上香。
被他逮个正着后,方氏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钟昌盛,你不是人。”方氏气得脑中一阵晕眩。
“来不及了。”钟梨棠眼中的暗色,让钟昌盛心惊。
与方氏对视一眼,方氏心上一紧。
眼帘轻垂,手却坚定地握住了,距离手边最近的一块牌位。
“爹,你怎么能这样!!!”钟梨棠抓狂地低声尖叫,把钟昌盛的注意力都吸引力都往身上引。
“这…这…爹也不知道这事情会变成这样……”钟昌盛讪讪地道,一知所措,想如往日一样上前哄钟梨棠。
钟梨棠给方氏一个眼色,方氏咬了咬牙。
在钟昌盛一心都是哄女儿之时,狠狠地砸向他的脑后。
因为反力,牌位高高飞起。
与此倒下的是钟昌盛,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一手摸向头上。
他想问为什么,若钟梨棠真的是他的女儿,那更不应该对自己动手,不是吗?
唇懦动了几下,却完全发不出声。
钟梨棠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俯身在他的耳旁,冷笑了一声才道:“我的好爹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我钟梨棠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我是谁的女儿,自然是由我说了算。”
“如我所说,我不希望是你的女儿,你就当…从未生养过我罢。你与我和母亲不是一路人,路上走好。”
钟梨棠复杂地看了一眼钟昌盛,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弑父。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胆子不小。
但是做都做了,爹的存在,只会让她本来就艰难的路更难,不如就此弃去。
地不知道,方氏的心里,一片寒意。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可事到了如今,早已经不能回头了。
“娘,走吧!”钟梨棠动了动上方的牌位,打开了一条暗道。
方氏点了点头,跟在钟梨棠的身后进了暗道。
钟家的一切,便由引贼进屋的钟昌盛承担吧!
这都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把贼人引进家门。
就算棠儿没有做成太子妃,以往所做的事情也被拆穿,这京中是待不下了。
但是他们收拾一下,离开京城,往别处去,寻一个清静之地落户,也会过得很不错。
可这一切,都被钟昌盛毁了。
他引进家门的贼人,把家中能拆的东西,都拆了个遍。
就差挖地三尺了。
钟昌盛以为贼人没有进过这屋,其实不然,他们早就来过了。
只是看到是灵堂后,嫌弃晦气,便到别处去寻财物罢了。
方氏也才能躲在其中,看到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妇人家,那人凶徒,难得的有些良心没有动她。
“娘,这都是爹自找的,你说,对吧?”钟梨棠双眼定定地看着方氏。
“是这样没错。”只是对视了一眼,方氏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棠儿双眼里的东西,实在让她心惊,也不敢深思。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
方氏不由得思索起,两人的以后,该怎么过。
或许,可以离开钟家后,再从元明那儿,要一笔足够的好处。
就以两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为筹码。
方氏暗思索着,这京城,她知道,她们两母女,是再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棠儿可会舍下这一切?”方氏看向女儿。
“舍不舍下,如今可不是咱们说了算,咱们也没有旁的选择,不是吗?”钟梨棠眼里都是不甘。
却又很无力,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心机和心力。
却依旧不能碰到那些她想要的东西分毫。
老天有时候就是这般不公。
钟梨棠轻笑了声,“娘,我还不想死,那些钱也好,权也好,若是命没了,一样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娘,我一点也不羡慕钟晚意,她就是个蠢的。”钟梨棠轻声道。
密道很长,出来时是在一处城西处一处破旧屋子。
屋子已经不知多少时日没有住人,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她们设想的很好,出来后,便让人给国师府递个信。
从元明的手中拿到钱后,便离开京城。
出来的匆忙,再加上家中进了匪,她们从钟府带出来的银子并不多。
只有方氏买宅子时,发现密道后,便藏在密道里的一匣子金子。
不过五十两,别说离开京城,在别处安家,就是这离京后,路上的花用都是远远不够的。
唯一的方法便是,能从元明的手中,拿到一笔银子。
她们才有在别处安家落户的可能。
元明已经当了许多年的国师,想来定是不缺银子的。
她们设想的很好,直到…带信的人给她们带回了一个消息,和一封未送出去的信。
“元明大师圆寂了。”带信的人带回这句话后,放下信便离开了。
方氏和钟梨棠如同雷劈了一般,整张脸惨白,元明…死了?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钟梨棠完全无法相信。
可在她们走出破旧屋子后,发现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送国师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