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梨棠思索最近合作的人中,哪个最有可能供出自己。
情势逼人,她最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不是有人供出了她,她都不能认下此事。
心里暗恨,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这般屈辱地跪着被人任意审讯。
泪眼蒙胧,惊慌地道:“民女身子不好,此前一直在昌陵养病,又怎会在京中放利子钱?”
“只怕是有心人用了我的身份,做下此事,污蔑于我。”钟梨棠说着,幽怨地看了向封行止。
“太子哥哥,你最是子解棠儿了,棠儿哪里是那般心心慎密之人呢?”
封行止皱了皱眉,并未对她的话做出回应,只道:“大理寺办案讲究人物证据全,本宫信大理寺各位大人的能力。”
封行止说着,对其余一直在观望的几位大人抱了抱拳。
“来人,传付夫人。”皇上冷眼看着她哭着梨花带雨,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新科入朝的官员,能被留在京中的,在策论上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若是能力尚可,未来定有大用。
可人还未成长起来,便已经一头撞死,还是死于朝殿上。
皇上心里说不尽的晦气和愤怒,今日此事,若是不能查明真相,往后还有哪个臣子能信服于他的威严?
“付夫人到。”外殿传来声长唤。
付夫人正是一头撞死在朝殿上那位大人的妻子,出事后,皇上第一时间,便让人去把人请来。
更巧的是,宫里的人到付家时,正遇到那上门催债要钱的在付家大闹。
把付家里里外外都砸了个破烂,付家女眷的泪水都哭干了,都未能阻止他们分毫,格外的嚣张。
还当场扬言,要把付家的女眷都卖到勾栏子里抵了这债务。
要知道,付家的女眷,再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的眷属。
岂能是这些市井肖小说怎样便怎样的?那些人毫不畏惧的模样,一看就是背后有人。
果然在付老夫人大骂没有天理王法时,那些人毫不在意地道:“我们可是为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办事,谁让你们不长眼,借银子借到钟二小姐的头上?”
“要知道,这银子可是看你们有困难,钟二小姐心地善良,才借你们暂用。银子借你们了,到期还上就是。”
“可你们居然想不还银子。没有王法的分明是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人,哈哈哈…还想让老天爷收了我?我今儿,便先收了你们,好让你们跟老天爷见上面,好告状不是?”
那些人身上的恶意丝毫不掩饰,说话间,便开始撕扯女眷身上的衣物。
宫人们再也忍无可忍,直接把他们制服,一同绑了回来。
那些被绑后,丝毫不慌,一路上,还数番威胁他们。
宫人此时回到宫里,听到钟梨棠不仅不承认此事,还试图推到旁人的身上,早已经怒火冲天。
付家人一进朝殿内,便看到了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付大人。
付老夫人险些两眼一黑,就要昏过去。
最后还是被儿媳妇死死掐着手掌,才缓了过来。
付夫人是位坚强的女子,强忍着痛心,双眼痛红地扶着付老夫人跪下行礼。
只是时不时看向钟梨棠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钟二小姐的大名和容颜,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殿下之人,可是付仲恒的妻子梁氏?”皇上开口问道。
梁氏起身,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微垂着头道:“妾身正是付仲恒的妻子泉城梁氏。”
“你相公指证钟梨棠放利子钱后,一头撞死在了大殿。钟二小姐否认此事,朕寻你来想问,你们的手中,可有证据证明,钟二小姐便是那放利子钱之人?”
证据?
梁氏低头看向她身后一步的钟梨棠,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化为刀子,把她千刀万剐。
从腰封上取下一张立据,上面沾了已干的点点血迹。
梁氏惨笑着道:“相公多年苦考,便是为了让家中的父母和妻儿过上好日子,是万不可能碰那害人性命的利子钱。”
“起初那些人上门时,我并不相信相公当真借了。。借了那等银子。”
“付家家中家底,虽然不算厚实,却也算是小有资产。”梁氏说完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直到我翻到了这个,才知道,相公他经历了什么。”梁氏说完把立据打开。
上面写的并非借银子一事,而是休妻另娶。
当然所娶之人,并非是钟梨棠,而是兵部左侍郎罗大人之女,罗雪儿。
钟梨棠在这立据上,是见证人。
因为付仲恒不过是个多年苦读,才考上功名的穷读书人,立据上同时也注明了,付仲恒在休妻和娶妻这个过程中所需要的银子,都会向钟梨棠借用,日后还上。
最重要的是,这上面是按了手印的,有罗夫人的,付仲恒的,还有钟梨棠的。
“皇上圣明,只需让人比对上面的手印,便能知道这件事情与钟二小姐有没有关系。”
钟梨棠看到那张熟悉的纸时,瞳孔紧缩了缩。
脑中一片空白。
她按手印时,这张纸上,分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出卖她的人,她想过很多个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罗夫人身上去。
毕竟,罗夫人身份高贵,比她更不想让事情暴露出来。
手脚已然冰凉一片,到如今,她已经不想,此次放出去的银子能不能收回来了。
而是怎样才能从这件事情里脱身……
皇上差人拿来红印泥,要比对手印。
钟梨棠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像凝住了一般,咬了咬唇,颤抖的手被印在印泥上。
身子一晃,钟梨棠心口一窒,再也忍不住,身子软倒在地,人直接昏了过去。
皇上面色难看,冷声道:“来人,比对钟梨棠的手印。”
王公公不敢怠慢,让人当场比对钟梨棠的手印。
大理寺的人再三比对后,相视一眼,确定答案一致后,这才由大理寺卿上前道:“回皇上,这立据上的手印,并非是钟二小姐的。”
满朝瞬间一静,梁氏不可置信地后退一小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