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默默温情的气氛很感人,但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两位老太还是有话要说,“其实…钟小姐的情况虽然复杂了些,还是有希望能够治愈,就是要麻烦一些……”
钟梨棠浑身一僵,面上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喜极而泣的眼泪,因为少了情绪,也直接停止。
指甲没入掌心的软肉,痛而不自知,钟梨棠额上青筋直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让自己不要当场发泄怨恨。
这两位太医,是专程来和她做对的,是吗?
两位太医商量了几句,互相认同地点了点头,吴太医对钟晚意快要吃了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钟晚意怎么说也是他们太医院的人,钟家这两位小姐的事,因为钟晚意被赐为太子侧妃一事,这两日在京中传得可热闹,他们自然也是听了一耳朵。
老咯,就喜欢护赎子。
而且,这也是太子殿下的要求,诊治后,所有的情况,都要直接告诉他。
他们对视了一眼,顶着钟晚意带着杀气的眼神,径直道:“传闻龙川谷有味奇药,名为雪灵,及是雪参中的一种。对心疾有奇效,曾听闻,有人心脉寸断,服了雪灵,心脉便续上了。”
“若是心脉断了都能续上,钟小姐只是心脉受损,用雪灵自然是能治好的。但是雪灵世间稀见,老夫所说,也不过都是传言听闻和书藉记载,至于雪灵是不是真存于世间,老夫不敢肯定。”
如封行止所想,两位太医在宫里浮沉多年,见多了大风大浪。
对钟梨棠这种因疾,持恩挟报的技俩更是看过了许多个版本。
或许太子殿下会喜欢这种情趣,他们这些老人,就是看不惯。
“臣也曾听闻此事。”另一位太医附和道。
两位太医一板一眼的回答,更是得封行止的心。
封行止关心地对钟梨棠道:“棠儿莫担心,既然有方法治好棠儿,棠儿自然就无需再为自己的性命担心。本宫这就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寻那雪灵,只要一寻到,便取加来救棠儿的性命。”
钟梨棠恨到咬牙,谁稀罕那雪灵救命,她要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勉强扯出个笑容,“棠儿当然相信太子哥哥不会弃棠儿不顾,可…那雪灵毕竟是传闻之物,若是太子哥哥十年八年都未能寻到,棠儿只怕等不到那时,便已经香消玉损。”
钟梨棠说完,像是已经心死般沉静下来,不再说话。
“不管有没有寻到雪灵,答应娶棠儿一事,待棠儿身子好些后,都不会食言。”
这般纠缠下去,不是个办法。
封行止知道,自己若不给出自己的承诺,钟梨棠绝对会以此交缠不休。
他已经在昌陵耽误了几日,朝中之事瞬息万变。
先稳住钟梨棠回京处理积累的事务为重,而且,娶钟晚意进门一事,虽然只是娶侧妃,但是该有的礼节是不有缺的。
总归,钟梨棠养好身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哄了钟梨棠两日,把钟梨棠养身子的方子留下,封行止带着两位老太医回了京。
两位老太医毕竟是太医院的人,自然是不能留在昌陵给钟梨棠差遣的。
封行止在昌陵另请了郎中,让两位老太医把钟梨棠调理身子的方子,和注意事物,都交待清楚,这才带人回了京。
婚服在钟晚意回京后的第十二天,由尚衣监送了过来。
大红的喜服,因为并非正妃,喜服上金线绣成的图案,并非凤凰,而是翟鸟。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难免还是失落了一瞬。
钟晚意眼前恍惚了下,她记得还在钟府时,曾与沈氏商量过,若是秦钊高中。
她嫁与秦钊时,喜服上的鸾鸟该有多好看,她们还讨论了许多细节和样式。
那时,并未发现秦钊的本性,她心念念都是待秦钊高中后,嫁予他后,便能脱离水深火热的钟府。
对于这繁华的京城,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更是不曾有过半分念想……
试过喜服后,根据她的身形,尚衣监又改了几日细节,在婚期前夕,总算是赶制完成。
太子娶侧妃,也是要办宴的,更何况是即将入住太子府的第一个女主子。
天还未亮,就被阿曼从床榻里扶起。
伺候她洗潄开脸,上妆,着喜服,梳妆。
梳头的喜婆,安国公夫人千挑万选,最后才选中了五世同堂,今年已经九十有六的长宁候老夫人,长宁候因为有她在,才得以封候。
这位可是京城里,老神仙一般的存在。
若说长宁候府有什么汗马功劳,那倒也没有。
若说是极出色的家族子弟,也并没有。
长宁候府,他们最大的特色,便是长宁候老夫人,是长寿。
并且长宁候府,五代同堂,家中子弟读书认字,入仕途后,都是坚定的保皇派,以皇上为马是首。
所以长宁候,府上虽然没有人在朝中任大的宫职,多是四五六七八九品的小官,却都是些小有实权的官职,无人敢小瞧。
最重要的是,长宁候夫人,已经有十余年,未为出阁闺女梳发。
京中想请她梳发的人,不知凡几,据说有大家贵女,开出一千两黄金的重酬,希望在她出嫁的那日,请长宁候夫人为她梳发,却还是被拒绝了。
钟晚意看到这位依旧精神的老神仙时,极为吃惊地看向国公夫人。
这京中,多少人用金钱和权势都未能请动的人,国公夫人是怎么请到的?
国公夫人过来轻抚她已经被养得如上好的绸缎一般的青丝,如今披散下来,如同黑色的瀑布。
“意儿是我唯一的闺女,自然是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早点曾与候夫人有过约定,若是日后到我嫁女儿了,可以请她梳头。”国公夫人眼眶湿润。
这些日子她早已经把钟晚意当做自己的亲闺女,与候夫人那个约定,早些年,她想着自己没有女儿,倒是日后娶媳妇时,可以请候夫人出手,为儿媳妇梳发,也算是向候夫人讨个好彩头了。
却未想,人到中年,突然便多了个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