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无论有心无心的,都不敢再提。
安国公也不甚满意。
医官?
呵!
他堂堂安国公府,还养不起个闺女?
稀罕俸禄的那仨瓜俩枣?
可也只能暂时推脱掉赐婚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不敢再要求太多。
皇帝也不太满意。
好不容易有人当朝提起册安国公嗣女为妃。
又给黄了!
今朝没有几个乐意的。
以至于后续一些朝政议得艰难。
直到午时大朝都还没结束。
天气太热,老臣又多。
太医院大半的医官都已经到侧殿候着了。
安国公回府的时候都已临近黄昏。
钟晚意已经收到消息,在正院等候。
“长姐你别着急,许是朝上政务多。”苏祈锋在旁安抚。
他虽嘴上这么说,实则脸色都有些白。
大管家也是捏紧了手站在外面长廊上。
都顾不得暑热。
说来,整个府中就只有商氏还坐得住。
倒不是说她多能定心。
是她啥也不懂,压根儿就不知道超过退朝时间的危险性。
还一个人在那儿傻乐呵,说着明儿得弄俩寒瓜吃。
“国公爷,世子殿下回府。”
门房高声回禀。
“快来人,送解暑汤药。”
大管家赶紧冲出去,边跑边吩咐。
见父子俩都好好的,眼眶都红了。
“今儿是咋了?”
大管家问。
“无碍,朝政繁忙罢了。”
“可惊动了小姐?”
安国公父子大步往里走,也低声问。
“午后就已惊动了。”
“大小姐在正厅等着呢。”
大管家正说着,钟晚意姐弟俩就迎了出来。
“义父,兄长,可好?”
钟晚意问。
“好好好,没事,进屋说。”
“你娘呢?”
钟晚意有些尴尬。
“吩咐人弄冰绿豆粥去了。”
安国公也不见失望。
反正自己媳妇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
等安国公父子俩吃了解暑药,更衣后再回书房。
两人周身的气压和疲惫少了很多。
“意儿,留你是有件事说。”
安国公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有求助的意思。
他这个做爹的着实不好开口。
但商氏又……
“朝上出事了?因为我?”
钟晚意瞬间担忧起来。
可别是自己哪里闯了祸,连累了府中才好。
“那倒不是。”
安国公赶紧摆手,“事儿是有一点,但不是你的过失。”
“铭儿,你,你说吧。”
苏祈铭也尴尬忐忑得直摸鼻子。
咳咳几声,话还是如卡在喉咙口一样。
父亲来说这事的确不妥,那就只能兄长替母了。
话再不好说,但也不忍钟晚意焦虑。
苏祈铭想了想才找了个切入口。
“是这样,今朝有大臣说起太子婚事。”
钟晚意心梗了一下,有些泛酸。
但也知道,封行止是太子,不是她能随意肖想的人。
只是不明白,太子婚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她来往太子府太勤,正妃人选那边不高兴了?
“兄长?”
钟晚意疑惑的看向只说一句就不再开口的苏祈铭。
“太子殿下近来不是,咳,那什么,身体有疾嘛。”
“就有大臣提议,让你以侧妃入府为太子诊病。”
钟晚意瞬间的欢喜后,整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一向坚强的她,脚都有些泛酸。
“皇,皇上下旨了?”钟晚意强撑着问。
“赶紧说,别吓着你妹妹!”
安国公知道儿子这么开口是有试探之意。
可见钟晚意的神情,一下子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管他娘的什么太子,闺女这模样一瞧就是不乐意。
心中甚是庆幸。
苏祈铭也看到钟晚意的神色,赶紧开口安抚。
“皇上是有这个意思,但父亲以你入嗣不足一年,要尽孝道为由,暂且给拒了。”
当朝据婚?
钟晚意十分诧异,又担忧。
“皇上生气了,所以……”
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你别怕,我们晚归的确是旁的朝廷政务,不因这个。”
说到这,苏祈铭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手。
“不过,婚事虽说暂且拒了,但我和父亲觉得,皇上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当然了,我们明着把事儿都告诉你,就想要你一个准话。”
“若你愿意入太子府为侧妃,年后我们会给你想法子,保证你风风光光的入府,谁也不敢欺你。”
“但若你不愿,我们也得尽快想法子了。”
“小妹,这事儿拖不得了!”
钟晚意低头沉默。
安国公和苏祈铭对视一眼。
他们看得出来,意儿当是钟意太子的。
而太子对意儿也有心。
只是……
他们还是私心,不想她去跳那个一眼就能看明的火坑。
“父亲,兄长,说句实话,我,我的确心仪太子殿下。”
“但无论是我的性子,还是我们府的处境,都不适宜与皇家扯上关系。”
“且……太子殿下将来会有正妃,会有很多的侧妃妾室。”
“我……我不愿意!”
安国公和苏祈铭都因她的坦白而错愕。
女儿家能对父兄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莫大的信任濡慕了。
“意儿,实话说,爹爹也不愿意你嫁与太子,无论是正妃侧妃。”
“只是有一点,爹爹和你兄长还是想与你言明。”
钟晚意满脸疑惑的看向他们。
苏祈铭背在身后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却还是接过了父亲的话头。
“太子殿下对你也有心意,这一点,不知你可明白?”
钟晚意诧异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苏祈铭。
“兄长,此话何意?”
苏祈铭便将他此前的推测,和生辰那日的事细细说了。
然后道:“事情就是这样。”
“要不……你回去好生想想,无论事成或不成,我们都得尽快打主意。”
钟晚意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和眼睛都在泛酸。
在兄长说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动了心。
有一瞬间甚至想着,别说是侧妃,哪怕是妾都成。
但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最后钟晚意还是摇了摇头,“父亲,兄长,此事不成!”
“我的婚事……还得劳烦父亲和兄长另外筹谋,也莫要因此开罪皇上。”
安国公朝堂老狐狸。
苏祈铭又是真疼这个妹妹。
她心里的艰难抉择,他们能不知道吗?
听她一字一句这么说,真的是心疼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