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趟宫实则没用多长时间。
可所费的精力却是无法估量的。
回了寝房,封行止便更衣躺下了。
前半夜都还好,因为疲累,睡得勉强还算安稳。
亥时一过,他便觉头疼起来。
德喜守着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爷?爷?”
“奴才去请钟小姐?”
封行止一手捂着额头,侧着身。
“不用。”
“那吃颗药丸吧?”德喜又劝。
这次封行止没有拒绝。
不过半刻中后。
两名龙卫在漆黑的夜色中相聚,一同往宫内而去。
“当真不适?”
皇帝披衣坐起,神色严肃又带着怀疑。
“太子殿下确是头痛不止,满头冷汗,十分难受。”
“嗯。你退下吧。”皇帝挥挥手,让禀报的那人退下。
也是皇帝过于自负,只知封行止的确病了。
连钟晚意是否有去诊治都没问。
既然他没问,龙卫也不觉是什么大事,更没有多嘴。
另外一个龙卫还在旁垂首而立。
“安国公府……可有太子的人?”皇帝问。
这话的意思是,封行止可有因治病一事,与安国公府结盟。
“属下细查了,暂时未发现太子殿下之人。”
“不过,安国公一位从暗处转明,留在钟小姐身边伺候的女侍卫,倒是与旧部联络甚多。”
“就她一人?可能查?”皇帝问。
龙卫沉思一下,还是摇头。
“老主子,您曾夸过安国公为忠臣肱骨,经属下这些日子探查,他们也的确无二心。”
“若是探查疑心过甚,属下担心……”
话已至此,龙卫便不能再往下说了。
皇帝也明白其中的轻重。
作为保皇派,安国公府近来受到的掣肘已经够多了。
最后摆手,“罢了。”
又问:“蓝贵妃小宴之事,你可查到什么,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牵扯皇室储位,他可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可主子问了,他还不能不答。
龙卫的应变能力很快,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想到了说辞。
“在蓝贵妃处搜出的东西您已过目,至于旁的,暂时没发现。”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问,“老三呢,可有参与?”
“没有证据。”龙卫回答。
皇帝握着奏则轻轻一挥。
龙卫躬身行礼后便走了。
吃过药丸的封行止头疼症状刚缓和了些。
德喜就来喊。
“爷,得起了。”
“今日大朝。”
封行止“嗯”了一声,翻身起床洗漱更衣。
最近朝堂上风起云涌的。
很多势力都被牵扯进来。
却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如今是你怀疑我,我怀疑你,谁看谁都像是包藏祸心。
“臣有本要奏。”
一个言官举着护牌走出来。
“准。”
言官将奏本呈上,朗声开口,“臣要参安国公私调亲兵围城,意图不轨。”
封行止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半点都没注意到上位那打量的眼神。
皇帝不悦,却不得不打这个圆场。
“安国公调动亲兵是为剿匪,此时朕交予太子在处置。”
那言官听闻后果然诧异,还有些惊恐后怕。
幸好他参的是安国公,大不了误会一场。
若他开口就参太子,那可麻烦了。
“是臣误会,请皇上恕罪。”
“请太子殿下,安国公恕罪。”
不论真实内情如何,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言官赶紧告饶。
“不妨事,总归本公被冤也不是一次两次。”
安国公摆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又捂着嘴咳嗽两声。
皇帝坐在高位,把下面一众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得心中发凉。
“臣有本要奏。”
又一个三品文官站出来。
皇帝依旧说了“准”字。
“臣要参奏安国公认养义女,攀附太子党派,居心不良,意图谋反。”
封行止看了他一眼,目光就像是在看个死人。
不是他要动手,而是这被利欲熏心的人,很快就会被自己蠢死。
果不其然。
皇帝当即大怒,将奏本往那文官的脑门上一砸。
“放肆!”
“太子乃国之储君,待朕百年后,登临帝位是顺应天意民心,何来谋反一说!”
皇帝神色十分骇人。
他忌惮怀疑太子那是他的事,但旁人不能算计他儿子!
那文官似乎是殊死一搏。
“皇上,太子殿下自然端正持重。”
“可年岁尚轻,又正事花好月圆之时,免不了被挑拨利用,不可不防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参安国公不安好心。
可这朝堂上谁不是老狐狸。
能听不出来,此人是在说太子被美色所误。
皇帝和封行止还没说什么。
安国公却已经怒不可遏。
也顾不得什么体统,扯着那文官。
手中的护板“哐哐哐”就往人脑袋上砸。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敢坏我女儿名节,打死你!”
安国公不仅动手,他还动脚。
封行止没阻拦,甚至还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哎哟,哎哟,你,你个老匹夫居心不良,你……”
“那么天仙般的人儿你自己不受用,巴巴送太子府,你哎哟,哎哟……”
“放肆!”皇帝一拍龙案。
“来人,将他们拉开!”
一阵骚乱后,炸毛的安国公总算被几个大内侍卫给扯开。
此时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间歇性的还一阵猛烈咳嗽。
可见病情尚未完全康复。
“安国公,这是朝堂,岂容你吆喝动手!”
“朕念你多年功劳和战神夫妇情面,罚你闭府三月,你可服?”
安国公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一阵咳嗽。
刚开始是咳得面色通红,接着脸和唇色渐渐开始泛白。
再到有些泛青。
“来人,请御医!”
皇帝被吓到,刚还不悦安国公当朝打人,又不顾威严的往地上坐。
此时却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老臣,咳咳咳,老臣打人,皇上您怎么罚老臣都服!”
“可老臣闺女孝顺清白,老臣决不许人污蔑她,否则,老臣和犬子定会与之拼命!”
安国公这话是对那文官说的,但眼神几次往封行止的身上瞟。
太监送来了软轿,要接他去后殿就医。
安国公也起了身,却又对着封行止重重跪下,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