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若赐老臣和郡主一死,如此,府中就能挂白。”
“届时,此事也就能圆过去了。”
安国公看似示弱,实则已经有威逼的意思在里面了。
皇帝怒目而视,“你用臣民沸议和晋国大长公主威胁朕?”
“老臣不敢。”
安国公磕头,跪起身又挺直了腰板。
他是不敢,但不代表不想这么做。
且不说他为国操劳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便是个挥锄头的白丁,那也没有任凭自己闺女被人如此逼迫欺辱的道理!
皇帝被气着了,抖着手指着安国公“呵呵”的冷笑。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就不怕朕真的摘了你脑袋?”
皇帝压抑着愤怒质问。
“怕,但闺女是老臣亲自认下的,她还是老臣的救命恩人。”
“便是今日触怒龙颜,真被您赐死,老臣也无愧天地!”
“老臣……不能不做人!”
皇帝一本奏则砸他脑袋上。
这个死轴的狗东西!
旁边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极少如此失态。
皇帝呼哧喘气,直到忍不住咳嗽出声。
“皇上……”
大太监战战兢兢的喊。
皇帝一摆手,冲安国公方向又踢了一脚。
但没真的踢到人。
“朕说了,会给你个交代,滚!”
安国公大胆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满是失望。
却也知道,今日只能这样了。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帝王?
在安国公满心复杂失望的走后。
皇帝一拍龙案。
“去查,可真有此事?”
龙卫悄无声息离开。
皇帝又呵问大太监,“那个钟小姐,入苏家族谱了?”
“是,皇上,钟小姐已记在安国公夫人名下,为苏家长房嫡长女,可承嗣。”
大太监低眉顺眼,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的回答。
可承嗣。
商氏又是晋国郡主……
皇帝一时头疼不已。
不过一个多时辰,龙卫归来,神色略有些仓皇。
“怎么了?”
皇帝十分不悦的问。
“主子,太子殿下中毒了,正在密室休养,尚未外传。”龙卫回禀。
皇帝大惊。
“中毒?什么时候,在哪儿中的毒?怎么没请御医?躲密道里做什么?”
接连几问,皇帝心中陡然升起阴谋论,一时间怀疑甚至盖过了对儿子的关心。
龙卫如实道:“昨日小宴出宫后,太子殿下就未从正门归府。”
“今日天未亮时,安国公嗣女被匆匆接离荣庆郡主府,当是两个时辰前归的太子府玉笙居。”
皇帝听明白了。
太子极有可能是在蓝贵妃生辰宴上中的毒,还很严重。
钟晚意的身份已无可更改,她是安国公嗣女,也是晋国郡主之女。
还有……太子的毒,多半是这位钟小姐解的。
皇帝头更疼。
在他心中太子一向拿捏人心会算计,就连他都免不得时常防范。
可这次怎么就……
“蓝贵妃那边,去查。”
别的他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谋害储君,万万不能!
龙卫领命,但没走。
“你还有话说?”
皇帝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龙卫。
“回皇上,太子殿下……先是剪了钟小姐侍女的头发,然后……用其母逼迫,钟小姐差点自断了手臂,未能离开太子府。”
“这个混账东西!”皇帝怒声呵斥。
龙卫其实还想说,钟晚意的母亲至今还被秘密软禁着。
但帝王震怒,大太监又不住的给他使眼色。
龙卫垂眸,闭嘴。
“派御医去,给太子好生诊治,让他挪出那鬼地方。”
“堂堂太子,净搞些见不得光的猫狗之所,传扬出去,让我天家颜面何存?”
皇帝下完命令就沉默了,生着闷气。
大太监端了两次茶。
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声问了句,“那,那安国公府……”
“呼。”
皇帝长出一口气。
“给皇后说一声,封苏氏嫡长女为郡君。”
大太监心中叫苦。
这么办可不行啊,人家要的是离开太子府,是保全性命,不是这虚有的头衔。
可他不敢说。
“太子那边,等他醒了透个口风,若无纳侧妃之意,莫要辱了苏氏女的名节。”
大太监领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太子殿下又是剪人丫鬟头发,又是逼迫人断手的。
都闹成这样了,能是有意吗?
那姑娘总算是能全身而退了。
玉笙居中,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
苏祈锋如松柏将军,直挺挺的杵在院门口。
就连一只鸟飞过,他都要警惕的多瞪几眼。
不一会儿,钟晚意听到外院似乎有很大的动静。
“锋弟,差人去看看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
可别是那高贵的太子殿下出事了吧?
若真如此,便是义外祖母亲自来,恐怕都保不住她和阿娘了。
好在苏祈锋的消息回得很快。
“宫里来人了,还有几个御医,说是将太子殿下从密室里挪出来救治。”
钟晚意松口气,没死就成。
“康御医可来了?”
“嗯,康御医最先到的,此时已经在总筹救治事宜了。”苏祈锋回道。
如此,钟晚意算是放心了。
“有阿娘的消息及时告诉我。”
“好的长姐。”
钟晚意被搀扶着回去安心休息了。
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玉笙居这边勉强算安稳。
封行止的毒被她逼出了一大半,又开了合适的药方,御医们处置起来也还算忙中有定。
但宫中却是一片隐晦风雨。
龙卫先是在蓝贵妃二等宫女的住处搜到了毒药。
且那宫女已在之前悬梁自尽。
蓝贵妃陪嫁侍女失踪。
蓝贵妃忐忑担忧又恐惧。
昨日的毒的确不是她下的,但……
太子中毒是真的。
她宫中藏毒也是真的。
狡辩都无从开口。
接下来几日,钟晚意依旧没能离开太子府,甚至都没出过玉笙居。
不过安国公府早晚都有传话安抚。
康御医两人也一天几趟的跑来商议太子的药方。
最让钟晚意安心的是,玲儿来了。
说阿娘很想她,过几日应该能来看她。
又说湘云,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常看着镜中的断发叹气。
“你说阿娘前些时日病了?”
钟晚意问。
“只是偶感风寒,太子殿下派了专人来照顾,很快就好了。”玲儿道。
钟晚意扯扯唇。
封行止派人照顾?
呵,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看来是又得多谢德喜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