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意停步,回身,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臣女是要去叫德喜公公,请您稍后。”
“孤说,站住!”
声音冰冷又尖利。
钟晚意深吸一口气,再次福身行礼。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封行止用那双青黄明显中毒的眼睛看着她。
“昨夜为何不在府中?”
封行止强压着暴厉之气,冷声质问。
竟是为了这事跟她生气?
“小县主情况危急,故而未归。”
钟晚意忍着怒气,好好解释。
啪!
又是一个茶杯砸落。
“擅自离府,还不知错!”
钟晚意因心疼他而仅剩的一点好脾气彻底没了。
“擅自离府?若无太子殿下您的首肯,我一孤弱女子能出得了玉笙院半步?”
“怎么,难道不是殿下想将侯爷留在江南,才允了我去诊治的?”
“太子殿下您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顾忌着封行止的暴虐弑杀,钟晚意再生气,自认说话还算克制。
可这些话落入封行止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见封行止陡然从石床上下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甩,一摁。
硬生生将她砸在了石床上,然后眼眶通红,欺身而上。
随着后背骨头撞击发出“咔”的一声。
钟晚意疼得眼泪直冒,模糊了双眼。
“不许再出太子府!”
“不许离开孤!”
剧痛缓解后的钟晚意,只觉一腔怒火烧遍全身。
她满脸愤慨,使劲挣扎。
可那只大双就像铁钳,死死卡着她的脖子。
“放,放开,我……”
钟晚意不甘心就这么被掐死了,关键时候想起袖里藏的那根银针。
鼓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和力气。
一针扎下去。
钳制住自己的大手终于松开了。
来不及咳嗽缓解,钟晚意立刻强烈反抗。
终于从石床上逃下来,顾不得腿伤,踉跄着就要往外冲。
“来人,拦住她!”
封行止捂着麻软的手臂,看着逃跑的女人怒气横生。
“钟小姐?”
执剑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就听主子爷的怒吼,和钟晚意捂着脖子往外冲。
这是在逃跑吗?
为什么?
难道主子爷又……
执剑嘴里都发苦。
“让开!让开!”
钟晚意带着浓重的鼻音,想要推开眼前堵着的人。
“放我走吧,我会死的。”
看着她那双惊恐至极的眼睛,执剑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
只道:这次完了!
“去,将沈氏身边的丫头带来!”
“你不会死,但她们会!”
被一句“我会死的”给刺激到眼睛通红的封行止,竟然发出了嗜血的冷笑声。
“主子,三思啊!”
“钟小姐只是被吓到了,没有不敬您的意思,主子爷,看在她多次为您治伤解毒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属下一定好好看着她,此后再不让她离府半步!”
执剑一边扯着钟晚意的袖口,一边赶忙求情。
对于执剑来说,这样的求情便已是抗命。
可他不知,他的求情于现在的封行止来说就是火上浇油。
尤其是想到刚才她强烈反抗和惊恐逃离的模样。
封行止就觉得心头的火在熊熊燃烧。
他会真的伤她吗?
他就真的这么可怕吗!
“去带人来!”
封行止平素就不苟言笑的脸此时被寒霜覆盖。
“封行止,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此生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钟晚意也不委屈求离开了,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无尽的愤怒。
“呵,孤是太子!”
又是这句!
“太子之上还有皇帝,还有国法!”
“你今日放我们离开,此前恩怨一笔勾销,你的种种恶劣威胁我也不再追究,否则,你就等着天下臣民口诛笔伐吧!”
“你威胁孤?”
“臣女不敢,但臣女义父和义外祖母敢不敢,臣女就不知了!”
钟晚意直接迎上他冷漠如刀又残忍嗜血的眼神。
两相对质。
空气中浓烈的气势无尽的荡漾开来。
执剑又不敢离开,抹了把脸,趁机给收下示意。
让人赶紧去找德喜公公。
德喜公公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宫门口,湘云都已经被带到了密室里。
“捂住她的嘴。”
“剪了她的头发,送去做姑子。”
封行止脸上没有了多少怒气,反而是有些挑衅的看着那个浑身颤抖却站得笔直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错!
“封行止!”
眼见着侍卫拿着大剪刀对准了湘云的头发,钟晚意满腔怨愤的一声呵斥。
“你若知错,再不离开太子府,孤就放了她。”
“小姐,唔唔唔……小唔唔唔……”
被紧紧捂着嘴的湘云拼命摇头,满眼都是泪。
“别怕,他若伤你一分,我陪你一分,必让他还十分!”
钟晚意已经不发火了,因为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失望透顶。
再没有任何的期盼了。
“当真要陪她?”
封行止看着她倔强不服输的表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点燃。
这个女人,为了这些个无用的蠢东西一次次的不解他的心意,一次次的伤害自己。
看来,这些人是留不得了!
“剪!”
封行止冷漠下令。
赵侍卫看了执剑一眼,无奈,只能挑了不多的一撮头发。
咔嚓剪了下去。
钟晚意闭眼,潜藏的心意也随这一剪刀彻底剪断。
随后,她抓过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也是咔嚓一剪。
她的速度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没有人会认为,作为主子真的会陪丫头剪了头发的。
德喜气喘吁吁回来。
看到的就是钟晚意一大把头发砸落在地的场面。
完了!彻底完了!
“钟小姐哟,您这是做什么啊?”
“非有至亲之丧不可剪发,您,您……”
“爷,爷,怎么了这是?”
见钟晚意不回答,一脸的不屈,德喜焦急的跪爬到石床边。
封行止还没回神,正满脸震惊不解的看着那倔强的女人。
“封行止,我们可以走了吗?”
“还是说,你非要我将命一并留在这里?”
“那你也得想清楚,天下置喙,邻国之怒,你,是否担当得起!”
钟晚意面色决然。
她本不愿利用安国公府,可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