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安国公世子苏祈铭满身疲惫绝望,打马疾驰归来。
神医没请到。
他怕。
怕回来晚了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吁……”
马儿被勒的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一声。
“什么人,让开!”
苏祈铭被陡然冲到路中间,伸着双臂拦马的妇人给吓住。
略一定神,扔了两粒碎银子就急着离开。
“等等,恩公世子,请等等。”
妇人也不拖延时间,惊吓过后赶紧道:“民妇曾为安国公所救,今听闻他病重,偶然得知太子殿下府中有位年轻的女神医。”
“据说太子殿下前些时日受毒伤,就是这位钟氏神医初诊的的,当是有几分真功夫。恩公世子不如求请试试。”
“此言当真?你一民间妇人,如何只太子府这等机密之事?”
“是有位好心的小姐告诉民妇的,民妇确也不知真假,可……恩公救我全家性命。”
妇人跪地磕头,情真意切。
苏祈铭自也不是什么蠢人。
但父亲病重垂危,即便是陷阱他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只盼真能给父亲寻到一线生机。
“我即刻就去。”
看着几匹快马飞驰离开,妇人跌坐在地。
双手合十,满脸泪水,只求满天神佛保佑恩公度过此劫。
“阿成,你去查这个妇人,和她口中那位好心的小姐。”
“阿武回去传信,其余人跟我去太子府。”
进京城门后,苏祈铭下令兵分三路。
封行止刚从宫中回来,身上的朝服都还没脱。
“爷,安国公世子求见。”
德喜进来禀报,神色有些忐忑。
封行止霍然起身,又坐下。
冷声道:“请吧。”
此时安国公世子求上太子府,为的是什么无需多想。
“老三还是太清闲了些。”
书房里,此话的余音被来人的动静冲散。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父亲。”
苏祈铭进门就噗通跪地,面色万分急切。
封行止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你要孤如何救,且说来。”
苏祈铭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和拒绝。
可……
“听闻府中有位钟氏女医,医术十分了得,可否求殿下赐医?”
苏祈铭磕头,而后满脸焦虑希冀的看着首位上面色冷肃的人。
封行止没有说话。
他的神色的确很沉。
“准了。”
许久后,封行止才开口。
“多谢太子殿下赐医,下臣保证,无论结果如何,定平平安安将女医送回。”
封行止看了依旧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袍袖一甩赶人。
钟晚意很快被步撵抬了过来。
苏祈铭快步迎过去,客客气气拱手。
“钟女医,接下来要劳烦您了。”
钟晚意被搀扶着下来,接过红儿提着的药箱。
“世子不必客气,病情刻不容缓,我们即刻就走吧。”
苏祈铭又客气拱手,命人赶紧将钟晚意送上原本用来接神医的马车。
看着钟晚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还步履匆匆的模样。
门口如雕塑般矗立的封行止满面寒霜。
有他这一高枝还不够?
还是想借安国公府的势力摆脱他?
德喜几次挪动脚步。
最后还是上前。
“爷,钟小姐一深闺女眷没见过什么世面,安国公府那边此时又人员杂乱。”
“说。”封行止冷冷一声。
“不如奴才也跟过去瞧瞧?”
“奴才在您身边伺候多年,奴才去一趟,也当是咋们太子府对国公爷的重视了。”
小心的觑着自家主子那变幻莫测的神色。
德喜心中“咯噔咯噔”的响。
“等衍西的信鸽到了再议。”
封行止说完就进了书房。
这就是准了的意思。
衍西的信鸽还没回来,罪魁祸首倒是抓住了。
“是她。”
封行止看着呈上了的证据,神色晦暗不明。
“安国公世子也在查,钟二小姐那边……”
执剑私心是不想管那个骄矜狂傲毫无分寸的女人,奈何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把痕迹抹了。”封行止道。
执剑:……
就知道会这样。
“那妇人呢?”封行止又问。
“那位妇人的身份倒是没问题,的确是承过安国公的大恩。”执剑回答。
封行止“嗯”了一声,摆摆手。
出了房门,执剑对着天空长吐了两口气,还是觉得心里憋闷。
当初救殿下的怎么就不是钟大小姐。
屋里的封行止眼里也闪过异光。
太蠢太毒的人都不配被他利用。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给点钱财地位就是了。
既然不是三皇子从中捣鬼,德喜也就不用等信鸽了。
封行止更换了常服,从寝房出来,不见了德喜。
一问才知,那狗奴才半刻钟前便已离府。
封行止黑着脸返回。
正赶往安国公府的德喜,全然不知自己这回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到了安国公府。
钟晚意被提前准备的小轿直接送去了正院。
安国公寝房门口。
三三两两的太医正在斟酌药方,小声交流。
旁边还有好几位来自民间的大夫。
见世子出去一夜,带了这么个年幼的小姑娘回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光落到钟晚意手中的药箱上。
一众人的神色刹那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世子殿下。”
众人掩下心中狐疑和不悦,冲苏祈铭行礼。
苏祈铭忧心父亲的病症,只匆匆应声。
“钟小姐,这边请。”
刚进安国公寝房的外间,正逢一名御医要告辞离开。
安国公夫人极力挽留无果,泪眼婆娑。
“世子殿下,老朽无能。”
但这位是圣上身边的御医,他也只能客客气气。
此时坚守在病床前的还有两位御医四位太医,还三位民间大夫。
“康大人,不知我父情况如何?”
康御医叹气,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病情很不好的意思。
看着床上脸色青白已经晕过去的人,苏祈铭侧身。
“劳烦钟女医帮忙看看。”
还没等钟晚意上前,就被一名太医拦住。
“世子殿下,这位是?”
“太子府的女医,钟小姐。”苏祈铭道。
“这般年幼,如何看诊!”太医十分不悦。
另一人拉他,小声提醒:“太子府的人……”
太医不悦的甩着袖子,嚷着,“简直胡闹!”
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钟晚意的动作,就怕惹出祸端他也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