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吧。
毕竟,她算是个很好用的便宜大夫。
这么一想,挺唏嘘的。
若不是她有医术傍身,这会儿还不知身处怎样的境地。
吱呀——
虚掩的院门忽然开了。
来人推门的动作很慢,带有犹豫跟试探。
这么小心胆怯,不可能是冷傲矜贵的太子殿下回来了。
钟婉意不由侧过身子,探着脑袋去看。
门头底下未点灯,女子瘦削的脸在雾一样的黑暗中一晃而过。
画菊?
这是眼花了还是见鬼了?
钟婉意不自觉站起来。
随即,又看到了钟梨棠那张娇蛮俏丽的脸。
除了脸,还有那身闪闪亮的金银珠玉。
都说财不外漏。
顶这么一身行头出门招摇,也不怕被劫道的盯上。
钟婉意正腹诽。
不该这个时辰出现的主仆二人,已经目标明确地朝她过来了。
“这么盯着我,可是羡慕嫉妒了?”钟梨棠唇角高高扬起,指尖扫过朱钗,耳坠,最后从脸侧滑落。
这矫揉造作的嘚瑟模样,钟婉意看得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登台唱戏呢。”
“我这有炉灰,不如替你脸蛋画上两坨?保准出去以后,所有人眼里只有你。”
钟梨棠笑不出了,“你敢拿我当丑角!”
“不不不,你误会了。”钟婉意忍笑,“我这是拿你当笑柄。”
丑角还算是个人。
笑柄算什么?
“你!”
钟梨棠气得脸都红了。
画菊见状,忙上前一步护主,“大小姐,你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怕不是活腻歪了?”
她可还没忘了被扁担砸天灵盖的仇。
当时她生生昏了好几日才苏醒!
“你这是头痒了?又想挨打?”钟婉意根本不将画菊放在眼里。
钟梨棠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底气。
在她的预想里,钟婉意就算不捧着她,也该看在太子的面上忌惮她。
就跟其他人一样。
可她竟是比之前还要嚣张!
“我都已经和太子殿下相认了,你还当你能借着太子府的名号逞威风?”
“我如今是全太子府上下的救命恩人,是国之功臣!见了我,你不跪下行礼就算了,竟然还敢口出恶言!”
国之功臣?
真是面大如斗。
钟婉意几乎想唾她一口。
“就是!”画菊唯恐钟梨棠忘了她,拐着弯邀功道:“要不是我无意间听到你提起玉佩,我家小姐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画菊!”钟梨棠赶紧喝退她,生怕这不懂事的贱丫头说出不该说的话。
钟婉意皱眉,眼神渐渐冷下来。
她这几日正想不通。
不知道钟梨棠怎么就忽然开了窍,上赶着跑来太子府认关系。
原来是这样。
她顾不得别的,过去一把抓住画菊。
“那事我是在小院里对着我娘说的,你当时过去是想做什么?”
“你们那边的人,如果再敢去打扰我娘她们……”
“我不介意真的闹出人命。”
钟梨棠被她眼底的狠色唬住。
不过只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
她怕什么?
要怕,也该是这个贱人害怕。
“这里是太子府!容不得你喊打喊杀的撒野!”
“来人啊!”
在一侧暗处听墙角的妙晴闻声快步走进光里。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钟婉意皱着眉侧目,不明白这个妙晴到底和她有多大仇。
为什么这么乐于见到她倒霉。
她根本没招惹过她。
钟梨棠颐指气使道:“钟婉意口出恶言,以下犯上,依照咱们太子府的规矩,该怎么罚她?”
妙晴低眉顺眼,浅笑道:“自然该……掌嘴四十,关去柴房反省。”
“妙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钟婉意气道。
钟梨棠打断她,“那就开始吧,你去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是。”妙晴两步上前扬起手。
钟婉意比她动作快得多,直接挥开她的手。
反手先给了她一巴掌。
紧跟着两步过去,对着钟梨棠看好戏的脸就是啪啪两耳光。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钟梨棠已经摔在了地上。
“小姐!”画菊连忙去扶。
用力推开她,钟梨棠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自己爬起来。
不管不顾地要亲手教训钟婉意。
钟婉意从来就就不怕她。
冷着脸,用力掐住她的双臂制住她,将她拉到面前。
“你以为我没法子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轻飘飘响在耳边,如同鬼魅低语一般。
钟梨棠蓦的瞪大眼睛,所有的动作和表情凝固在这一刻。
见她僵住,钟婉意进一步放轻声音,一字一句质问:
“你会医么?”
“说得出当日救人用了什么药吗?”
“知道玉佩上有几样花纹点缀?具体又是哪个工匠师傅雕镂的么?”
“你恐怕连救了太子的地方,都说不清楚吧?”
钟梨棠突然打了个寒颤,“你……”
“我若将这么多疑点一股脑说出来,太子就算不信我,为安心,也必定会令人详查。”钟婉意松开手将她一推。
警告道:“我不挑事折腾你,你就该烧高香了,别总想着招惹教训我。”
“不然,我们看看最后会是谁的日子不好过。”
从钟梨棠认下“恩人身份”开始,钟婉意在空闲时,便不自觉会想起这件事。
封行止固然认定了钟梨棠,先入为主的偏信钟梨棠。
可身为太子,他自有他的疑心和睿智。
她若真豁出去揭发钟梨棠,哪怕只凭空口白话,也多少能让封行止起疑。
只是她猜不准,那种先入为主的偏爱。
会不会让封行止包庇钟梨棠到底。
“你、你少吓唬我!”钟梨棠恨恨盯着钟婉意,脚却不自觉地往后退。
钟婉意好整以暇看她:“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可,你有试错的余地么?”
钟梨棠心头一颤。
被拿住要害一般,心里又慌又怕。
欺骗太子的事一旦被揭发,不说丢了现在的荣华富贵。
严重了可是要丢掉性命的。
片刻后。
钟梨棠一咬唇,“画菊,我们走!”
忽然出现的主仆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灰溜溜离开。
徒留妙晴满眼纳闷和不甘的站在原地。
“还不走?想继续挨巴掌?”钟婉意回到小药炉旁坐下,语声冷冷的,越显疏离。
她知道除了妙晴,暗处还站着别人。
看身形,庄嬷嬷和妙语等等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