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的好婉意……”
秦钊还在央求,眼神真挚,神情诚恳无比。
他那日在街上撞见她。
认出太子座驾后,立即便去了钟家确认。
正巧碰到钟梨棠急急出门——
“姐姐进了太子府,你若是想见,最好赶紧去,晚了,说不准她都不认得你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姐姐如今心高气傲,你若是不闹得让别人知道你们关系匪浅,她恐怕认得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就跟对我阿娘和我一样。”
这一番话听下来。
他如何坐得住?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钟婉意走了狗屎运。
他合该跟着她沾沾光。
至少,也得在太子面前露露脸。
以后出去求门路,也好有个说头。
这么想着,秦钊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面对他的泪眼,钟婉意渐渐停了挣扎。
这便是耗去她多年光阴,满腔情意,以及无数钱财的男人。
现如今竟如此的让人……
厌恶。
秦钊被她眼底的轻蔑和鄙夷刺了一下。
恼羞成怒,瞬间变了脸。
“我这样求你,你都不动容?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你以前的温柔小意果然都是装的!”
钟婉意心口剧烈起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瞎不瞎眼你也休想甩开我!”秦钊欺上前把她压在青石墙上。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现在就强要了她,看她这辈子,还怎么摆脱他!
“放开我!”钟婉意察觉他的意图,惊恐万分。
要是当街被他破了身子……
除了投江自尽,她别无选择!
可还不等她剧烈挣扎,身前的秦钊动作忽然一顿,而后“嘭”的倒在地上。
钟婉意惊魂未定,睁大眼睛转眸,就见巷口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折……”
顿了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折剑?”
高大的护卫颔首致意,神情间有丝紧绷。
像是在碰到什么棘手事。
“钟小姐,主子让带你过去。”
钟婉意微微一怔。
封行止来了?
是他让人来救她的?
她下意识往周围看,可是并没有看到太子府的其他人或车轿。
折剑欲言又止,想提醒她两句。
但回想起主子的面色,只是垂眸道:“请随我来。”
一路进了街对面的胭脂铺子。
上到二楼,折剑于楼梯口顿足。
“左侧那间房,主子在等你。”
钟婉意此刻才彻底冷静下来。
也终于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不妙来。
她又理了理衣裙,用掌心抚平整鬓发,这才快步过去敲响房门。
没成想,房门未关。
一碰,便开了一条缝隙。
茶香溢出来,夹杂着封行止身上特有的熏香味道。
“当街苟且,此刻端什么礼数?”冷到极点的男声传出,能听出不甚明显的怒意。
钟婉意死死咬住下唇内侧,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陈设简单,却处处彰显华贵。
她不好多猜测为什么太子会在这里。
小心抬眸望过去,就见封行止倚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根本没有看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钟婉意心下了然。
果然。
透过窗子。
正好能看到秦钊纠缠她的那条小巷。
回想进门前听到的话,她攥紧袖口,张嘴就想解释:“我跟秦钊……”
封行止微微眯眼,冷冷道:“休要提你那姘头的名姓,平白脏了我的耳朵。”
“什么姘头?!我是清白之身!我和他从没有做过任何坏规矩的事!”钟婉意面上因羞怒而微微涨红。
可她心里清楚。
秦钊方才那样拉扯她,任谁看到都会误会。
她即便浑身是嘴,也根本解释不清。
“你和他什么关系与我何干?”封行止缓缓回眸,眼神冷得像冰。
“我只警告你,不要放浪形骸,污了我太子府名讳。”
钟婉意才被秦钊轻薄,又被他误会,再开口时,鼻头莫名泛酸。
眼眶就这么红了。
“既然这样,不如你放我自由!”
“放你自由?”
封行止冷嗤,眉目凌然。
“你当是我仰仗于你?”
“市井贱民,你也配?”
钟婉意一愣。
封行止望着她清丽的脸,脑海中,全是她方才和别的男人当街拉扯的情景。
他眼神越冷,心底不知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翻涌。
搅得他胸口滞涩难忍。
“别忘了,我捏死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更别忘了,你那生性软弱,举步维艰的亲娘,还指着我的名号在钟府继续苟延残喘。”
仿若当头一棒。
钟婉意肩膀一震。
她做事全凭本心,留下,不过是觉得他为人不坏,帮了她和阿娘大忙。
想报答他,替他治好伤,调理好身子。
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又深深觉得他不容易。
受的苦痛劳累,都只能暗中独自消化。
有时甚至会有些心疼他……
可他却是精打细算,将利害关系分得清清楚楚。
说她是贱民。
说她不配。
那他给她的那些宽纵放任算什么?
“人心换人心,我以为你软化的态度,代表你已经对我改观……”
封行止仿佛受到侮辱,脸一沉,“你若想我高看你一眼,最初,就不该冒名顶替混进太子府!”
心里一阵难受,钟婉意死死抿住嘴唇,强忍那些不断集聚的情绪。
她几乎想立刻澄清,说明自己并非冒名顶替。
告诉他,她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可他会信吗?
她口说无凭,能拿什么证明?
“殿下想我怎么做?”她问,轻轻别开眼睛。
她不继续争辩,封行止面色不由更加难看。
“若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根本不需要别人告诉她怎么做。”
钟婉意猛地转回眼睛,眼底有强忍着的泪光。
“名节关乎生死,殿下一口一个放浪,一口一个不清白,是真的想逼死我吗?!”
封行止心口莫名抽紧,幽黑的眼睛沉沉望着她。
“在我允许之前,你如果敢轻易去死,我必定送你娘立刻下阴曹地府去见你!”
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朝门外扬声:“折剑,送她回去。”
折剑快步进来,被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逼出一身冷汗。
“不劳烦!我自己回去!”钟婉意胸口剧烈起伏,说完转头奔出房间。
折剑为难,看向脸色黑如锅底的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