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万福。”她瞄了吴氏一眼,吴氏打扮得很光鲜,宝蓝印金小袖对襟旋袄配郁金香裙,头上戴了个时髦贵重的白角冠儿,只是皮肤黄,眼珠子也有点发黄。林谨容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舅母就是被这个病给害死的。
吴氏却已经笑着把林谨容拉了起来,左右端详了一回,叹道:“半年没见,又长高了一大截。可比我家三丫头懂事多了,你是怎么养的?”这后半句是问一旁的陶氏。
家里有喜事,陶氏也是盛装,长度到膝盖的银蓝色小袖对襟旋袄,檀色的百褶裙,梳着大盘髻,插着金钏,三十五岁的人了,眼波还如秋水一般潋滟动人,她娇嗔地道:“嫂嫂又来笑话我。”说着便轻轻皱起好看的眉头,愤愤不平地道:“你是晓得的,我家那个是个什么德行!我的囡囡给吓成这个样子,他竟就这样算了!还不许我讨回公道!孩子们要再不懂事可怎么好呢?不是被人给害了也白白吃亏?”这一张口,就有滔滔不绝之势,竟似想把积年来的委屈全数倒给吴氏听。
陶家富裕,陶氏做姑娘的时候是独女,又漂亮又有才名,什么针黹女工,琴棋书画都拿得起放得下,万千宠爱在一身,嫂嫂大度得体还善良,所以她日子过得很舒爽,可恰恰因为这样,家里人反而忽略了打磨她的性子,生生养成了一个不肯俯身的爆炭脾气。就是嫁了人多年,屡遭打击,这爆炭脾气是收敛了许多,本性却是丝毫没改,怨愤与喜欢都无比直接,不懂得讨好卖乖,不懂得低头,在喜欢信任的人面前更是没有家丑不可外扬,要掩盖半分的意思在里头。也不怕当着娘家人说这个话,传到夫家人耳朵里去,给自家惹麻烦。
两家人即便再亲,但林谨音将来是要嫁到陶家去的,这种丑事给未来婆婆听多了也不好。林谨容又好面子又怕隔墙有耳,忙笑嘻嘻地抱了陶氏的胳膊,打断她的话:“娘啊,今早二伯母去看我了,送了我一对玉压裙压惊。”
陶氏扬了扬眉,轻蔑地道:“她送的东西,会有什么好货色?”这罗氏,仗着是老太太的外甥女,笑人穷恨人富,最是小气狠毒不过的一个人。不过恰巧给她说中了,果真只是一对成色普通之极的青玉压裙而已。
吴氏扫了一眼周围屏声静气,眼观鼻,鼻观心的丫头婆子们,举起帕子盖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姑子和她的感情好,爱把难处和痛苦说给她听是好事,但传出去总对大家都不好。娘家人再好,也管不得这些夫妻妯娌间的琐事。坏事说多了,再好的夫家都会不舒坦,更何况这林家的水本来就不浅。
陶氏不是傻,只是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