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无才是德的寻常闺秀,更不是村妇,不会给陈青牛取不堪入耳的邋遢小名,阿蛮阿蛮,呼唤着很亲昵可人,陈青牛小时候也粉雕玉琢,所以很招人喜欢,依稀记得坊里老一辈的姨们都喜欢倩笑着说姨姨给你糖吃,拉他去“踩床”,这是青楼习俗,喊一个越俊俏越吉祥的男娃儿,在绣床上蹦跳,跟给娼妓祖师爷烧香是一个道理。
陈青牛五岁的时候,乳娘便死了,得了病,青楼女子常得的一种,不大不小,有钱治就能挺过去,没钱就等死的那种。而她在鱼公领家眼中只是胸脯两块肉还算能入寻常嫖客的法眼,加上年纪也不小了,是棵摇不下多少钱的枯木,坊里一寻思,不肯出钱治,就活生生被熬死了,死相难看,在床上熬了一年,一个原本清秀的小红牌硬给熬成了恶鬼模样。
临死前,连她坊里的闺蜜都不肯探望,只有小阿蛮死守在床头,陪她说着话,那会儿她其实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全身枯槁,比鬼还难看,可阿蛮就是一点不怕,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就还是觉得亲昵和蔼。她因为要抚养小阿蛮,加上喂了两年奶,本就是靠胸口几斤肉混饭的女人便生意日益清淡,下葬的时候竟没一文私房钱,小阿蛮就去姨姨们房门跪着,一户一户跪过去,终于求得最便宜的一具棺材钱,葬在了凉州城一处荒郊野岭,老死病死的青楼女子,哪能指望葬一块风水宝地,也不知是狗-娘养的老天爷是否不长眼,那地儿还真是块不错的阴宅,结果等小阿蛮第二年清明去上坟,揣着偷来的瓜果,捡来的点心,却发现乳娘的坟被刨空,尸骨无存,竟被一户凉州大姓给占了。
再以后,小阿蛮就没去过那片山岭,可他每一次子时,都告诉自己,终有一天,他会去那的。
比亲娘要好无数倍的女子死后,坊里较为亲近的姨姨们要么色衰而杳无音信,要么就是被赎出去,少数运气好点的做被大妇打压的妾,多数则是运气不好的,被买主打死的,被妒妇害死的,不一而足。只有寥寥一两人攒足了钱,出了琉璃坊,能养活自个儿,但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出了勾栏,谁还记得只是拖累的小阿蛮,所以那几年,是小阿蛮最为悲苦凄惨的日子。白日饱受众人欺辱,晚上还要忍受双眼剐心之痛。
这没有盼头的日子,连很多局外人,瞧着双手老茧的干瘦孩童,都忍不住嘀咕这孩子活在世上真是上辈子造孽啊。
转机是那个一身穷酸却气质如玉的男子。
没名字的陈姓小阿蛮竟然踩了狗屎运,成了有名有姓的陈青帝,或者说陈青牛。
许多眼红的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