殍遍野,真能恢复如初?”卢志轻声问道。
“能。”邵勋肯定地说道:“汉光武倚之以成大业,袁氏子若不乱来,再多一个曹操也打不过。不然的话,真当我闲着无事来河北呢?有这工夫,回平阳醇酒妇人享用着,岂不美哉?”
卢志无声地笑了。
石鼎之中的茶水已经第三遍沸腾,邵勋仔细舀出茶沫,再将方才舀出的水倒入。
做完这一切后,亲手给卢志倒了一碗,端到他面前,道:“若无子道,我如何能轻易得河北?若无子道,我岂能进幽州?”
卢志听完有些脸红。
这些话,他得意之时私下里和人说过,没想到被梁王知道了。
梁王终究不是曹孟德。
他听了这话,也就一笑置之,到这会还亲手给他煮茶,和他谈天。
想到这里,卢志只觉过往的些许委屈,尽皆不翼而飞。
他为了梁王做了那么多事,梁王都记得。
梁王很承他的情。
梁王很尊重他。
“河南以前也是民不聊生。”邵勋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置于躺椅旁的案几上,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说道:“最难那阵,饿殍遍野、白骨成山,连桑林都尽皆损毁。那会在许昌,我也夙夜忧叹,愁得不行。但世间之事,只在人为,用心去做了,上天都会奖励你。”
“河南已经走出来了,俨然大晋粮仓,活人无数。河北地更饶沃,夫有何忧?一年暴水、两年大水,差不多到头了。”
“前些时日在高阳、河间、博陵等郡巡视,五月收取了些小麦,一郡只需数十万斛粮米便可赈济。救不活的人我不会救,救了就能活。或许其他地方还会饿死不少人,但比起去年呢?灾情减轻得不多,但死的人却少了很多。”
“子道心系燕赵,遣人力推冬小麦,笔都写秃了几支。明年五月若能顺利夏收,此皆君之功也。我必命人勒石纪功,以彰君之德。”
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往外说,情绪价值给得满满,卢志听得心情好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个时候愈发需要有人肯定他这一生。
邵勋轻轻躺着,看着天边的晚霞,道:“河北,不会乱。”
这是他的底线。
河北小乱已成事实,但不能完全乱套。
襄国、安平、渤海等地的粥场吊了许多人的命。它们的存在,让大规模的叛乱消弭于无形。
死人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