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寄来的包裹里面,就有当年迫害自己父亲入狱的所有资料。
原来,当年公司有人出卖了自己的父亲,才让自己的父亲含冤入狱,这才在狱中自尽。
而那个陈叔便是关键证人。
之前就听陆伯伯说,他逃窜到了菲律宾,但又很快被抓住了。
现在终于押解回上海了。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
她有了一点精神:“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也许警方可以查出基金的下落。”
陆伯伯自告奋勇地陪她去见陈叔来。
他在初次审问中已经承认是受人指使所以大肆转移公款,至于是受何人指使,大量基金流向何处,他却并不肯说。
林梓亲自见了他,他也只是说:“林小姐,我对不起董事长,可是……我绝对不能说,对方来头太大,我还有妻儿老小。”
林梓问:“是许氏对不对?是不是许氏?”
他沉默不言。
一旁的律师尽职地告诉她:“林小姐,你不能这样问他,警方会怀疑你教唆证人的。许氏在这件案子中只是拒绝了林氏的拆借延期要求,从而直接导致林氏濒临破产,可是你也没有理由怀疑它指使陈叔来先生盗用基金。”
这次见面并不能算有收获,可是她一晚上没有睡好,总是梦到自己在父亲在狱中,偷藏起一片刀片,划破了自己脖颈处的动脉,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直溅到她身上。
她声嘶力竭不停地绝望尖叫。
夜里哭醒了几次,早上仍然是哭醒的。
心里空落落的格外难受,吃过了早饭,想起今天是小姑出院的日子,换了件衣服就和小雨源源一起去接她出院。
小姑也瘦了,双下巴都不见了,眼睛还是红红的,一见了小雨姐弟两个就要掉眼泪似的。
林梓心里也不好过,怕她哭起来,自己只怕会与她抱头痛哭,就说:“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诊费是在住院处交,药费却还是要去前面的急诊楼交纳。
她去交费,大厅里不少急诊挂号的病人在等待。
好在这里是医院,还很安静,不算太吵,连大厅里电视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现在播报特别新闻,市内最大的私有财团之一的明华关系企业今早爆出丑闻,据有关人士透露,明华涉嫌在几项大的国际合作中欺诈合作方公司,以牟取暴利。目前,明华高级职员已有三人涉案,受到经济法庭传唤。专家分析,如此巨大复杂的欺诈案绝对是通过精心策划和数年的预谋,明华执行总裁易臻难辞其咎。警方发言人称: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易总裁与本案有牵连,但不排除有请易总裁协助调查的可能……目前明华最大的合作银行日本东银,已经宣布重新考虑对明华的信贷计划,明华关系企业正面临最大的信用危机……”
她傻傻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周围都是人……
嗡嗡的低低的说话声,不远处的注射室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
这么热闹,她却像是站在荒原里一样。
新闻还在播出,画面上出现高耸入云的明华写字楼,白云石铺就的明华广场……
拥挤的记者,被包围了的明华公关部经理……
她是傻傻的,木头人一样,许辰睿的计划成功了。
那当然,他说过最近易臻频频出错,水准失常。
何况,他还在明华有内线。天罗地网,就只等着易臻往里头钻。
她不知道自己呆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小雨找来:“大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强笑了一下,支吾着去交了药费,接了小姑出院。
在车上,她的电话一响,她就连忙拿出来,一行字不停地跳跃,易臻来电是否接听?
那个名字令她瞬间无力,她的心跳怦怦,也如那字迹一般闪烁不定,还不等她接听,对方突然就挂掉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盏显示通讯的小灯灭掉,就好像自己的心跳也猝然中止一样,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停顿,立刻就按了回电。
冷冰冰的电脑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能接通……”
他不仅挂了线,还关了机。
她惊恐起来,父亲当日就是给她打了电话又挂断,她拨回去,他关机了。
从此她就永远没有机会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她不断地流着冷汗,她拨到明华的秘书室去,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声音--他的两位行政秘书都涉嫌商业犯罪被警方扣押,她说:“请替我接总裁室。”
对方说:“总裁不在。”
她说:“麻烦你,我是林梓。”
对方说:“总裁不在,对不起!”
也许他吩咐过秘书不听任何电话,也许他真的不在办公室里。
她不停地流着汗,她再打到他的公寓里去,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听。
小姑和弟妹都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出了事。”
她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他是赢惯了的,所以肯定输不起,他会怎么办?
把小姑弟妹一送到家里她就出去了。
她首先到明华去,大堂里到处都是记者和东瞿的保全人员。
双方看来是对垒多时了。
气氛紧张得令她更紧张了,保全人员把她也挡在了外头:“对不起,小姐,请退到护栏以外。”
她说:“我不是记者,我有事去询问处。”
询问处的小姐不是上次那位,也不认识她,一听说她要见易臻,就说:“总裁不在。”
她耐心地说:“我不是记者,我是林梓,麻烦你打个电话上去秘书室问一声,看刘秘书怎么说。”
刘宇华接了电话,就对她说:“林小姐,他不在。”
她问:“那他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
她说:“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告诉我。”
刘宇华沉默了一下,对她说:“好吧,林小姐,我就下来。”
刘宇华一出现在大厅里,记者们就一阵骚动,想拥上去采访他,他一声不吭回身就走,她连忙跟上去。
电梯里他也不说话,上了楼就引着她进了那间会客室,然后穿过走道,绕过那扇紫檀的屏风,原来那屏风后就是一间开阔的办公室,占了百来平方的样子,大得像会场,地下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向南全是落地的玻璃窗,一张办公台就设在窗前,他这才说:“这里是易先生的办公室。”
她一看到窗前那熟悉的身影就大大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刘宇华无声无息地退走了。
他回过脸来,把手里的烟卷在烟缸里按熄了,淡淡地说:“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她又要哭了,她站在那里,僵僵地站着。
她疯了一样地跑来,只是为了再听这种刺心的话?
他的声调还是那样冷淡:“或者我要恭喜你,许太太?反正你迟早会是许太太。算是我错看了你,没想到你会出卖我。”
她哽咽着硬生生忍下眼泪:“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你。”
他的唇角浮起讥讽的微笑:“日本东银要中止给明华的信贷,你难道敢说没有出卖过我?”
她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她吸着气,他这样不信她。
枉她这样不顾一切地前来见他,他仍是不信她,她连自尊都不顾惜,他却再次将她践踏。
她真是贱,只因为爱他,才这样送上门来被他侮辱。
她说:“那好,我走。”
她真的转身就走,他竟然真的一声不吭。
她越走越快,已经要走到屏风那里了,她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回过头。
他站在窗下,深秋的阳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明亮,一看到她回过头,他本能地想转开脸去,可是她已经看到了!
他的脸上竟然有泪!
她的视线模糊了,她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肯为你流泪的男人,一定是深深地爱着你的。”
他是那样的有本事,他书写过商业的传奇,他二十七岁就出任许氏的总裁,他什么都能办到,他什么奇迹都能创造,他应该是无坚不摧。
可是,他在流泪,在为她流泪。
她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埋头痛哭。
他紧紧地搂着她,搂得那样紧,就好像害怕她会凭空消失一样。
他是爱她的,他从来就是爱她的!
只是没有对她说过。
不!
他说过的,喝醉的那次,他说过的……
她呜呜地哭着,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她边哭边骂:“易臻!你混账!你是糊涂虫!你赶我走!你骂我!你逼得我无路可走!你把我逼到许辰睿的怀里去!你逼得我差一点和他结了婚!我恨死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静静地由她骂着,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头发里。
“你好狠心!你对我说那样的话!你逼得我把孩子拿掉!你没有良心!”
她骂得精疲力尽了,也哭得精疲力尽了。
他还是紧紧地搂着她,就像永远也不会再放开手一样。
她抽泣着,伏在他的肩上。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说:“小梓,我爱你。”
她的眼泪又涌上来,她说:“你还惹我哭!”
他吻着她,哄着她,像拍一个孩子一样说着“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她从来没有这样疲倦过,她就像一条历尽惊涛的小船,终于进了港,靠了岸。
她居然就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了。百镀一下“星之所向心之归途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