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某小岛,海边别墅。
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夕阳慢慢地隐向大海深处,海上传来了一阵阵海边独有的腥味,不知道是由多少在大海内厮杀而死亡的海中巨兽散发出来的。
别墅前停着一辆纯黑的保姆车,别墅内传来一阵阵哭声交织着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别墅内装饰典雅,但大多都覆盖上黑色的纱,远远看去有几分诡异,哭声的源头是从地下传来的。
从厨房将冰箱两层,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不同于上面的装潢,地下室十分干净整洁,全白的地砖和墙面,加上声控感应的白炽灯,一步步往声音的源头靠近。
那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不知通向何处,何心茹仿佛走过许多遍似的,利落地推开墙面,那是一扇隐藏的门。
有个男人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划动鼠标,一行行实验品的数据飞快地出现在屏幕上。他逐一地审视着,直到最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怎么样了博士?”何心茹四处探了一眼,没发现她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心里有些失落。
雷曼博士听见何心茹的声音,抬头露出了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支拉着一半松弛一半紧致的脸,笑了笑,“有挑战性,我喜欢。”
何心茹学医出身,多少恶心的她都习以为常了,唯独每次看见雷曼博士,心里都会被吓一跳。
“博士不打算把眼睛换掉吗?”何心茹好心提醒着他。要知道,她的本意是让沈延和唐曼曼不好过的,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反馈进展,何心茹看着计深年带着唐曼曼来做产检,她内心的嫉妒和愤恨已经无处发泄了。
“不不不,我现在不想拿刀了,我想换个干净的做法。”雷曼从一旁的打印机上抽出几张纸,递给了何心茹。
何心茹接过后,仔细地阅读着,越到后面,脸上的喜悦越是明显。
“他现在怎么样?”何心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一个月以来的成果。
这时从另一扇门里走出一个坡脚的男人,看上去比雷曼博士年轻。雷曼博士对年轻男人说:“把试验录像给她看。”
坡脚男人熟练地打开电脑,里面是纪录了试验品每天的录像。
第一天画面里,沈延穿着白色的连体服,眼睛不停地向四周看,衣襟湿.润了一大片,配着红红的脸颊,不难看出他不久前大哭过。
雷曼博士将一只活的兔子,放在沈延身边。沈延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试探性地抓和触摸兔子,时间过了将近六个小时,沈延已经不怕兔子了,反而不停地触摸兔子。
第二天,小兔子换成了小狗,情况如常
第三天,小狗换成了小白鼠,试验时间超过十个小时,最终情况如常。
第四天,第五天,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动物换了一批又一批,沈延已经习惯了被动物环绕的感觉。
到了第十五天,沈延独处,没有给他任何动物,渐渐地他开始焦虑地四处爬,雷曼博士换了一只兔子样子的玩具,沈延伸着小手,抚摸兔子玩具,皮毛的触感令他渐渐恢复平静。
看到这里,雷曼博士舔了舔嘴唇,发出奇怪的笑声,“别急,慢慢往下看。”
屏幕上,雷曼博士的大手将兔子玩具从沈延怀里扯出,沈延一下子失去了令他安心的物件,立即变了脸色,雷曼博士又将玩具递到沈延面前。
当沈延要接触到玩具时,玩具清晰地播放着唐曼曼说话的声音,沈延明细楞了一下,过了几秒继续伸手去抓玩具。这时,坡脚助手在沈延背后敲打铁棒,铁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吓了沈延一跳,放弃了去抓玩具,同时大声哭起来。
往后的十几天,重复用不同的动物玩具,加上唐曼曼的录音和刮擦声,就算没有再敲打铁棒,沈延只要看到玩具就会害怕地转身爬走,当听到唐曼曼的声音时他会止不住大哭。
“呵,怪不得你让我收集素材。”何心茹看完所有录像之后,终于明白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
身体上的伤痛,只要医术发达到一定的地步就可痊愈。但是心理上的重疾,是无药可救的。沈延已经把唐曼曼的声音和刮擦声联系在了一起,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唐曼曼的声音就代表着刮擦声。因为对刮擦声感到恐惧,也就对唐曼曼的声音产生了恐惧。
“不仅如此,这几天我们观察发现,试验品的恐惧已经开始泛化,不仅仅对这把声音,连单纯触摸活物都会感到害怕。”坡脚助理开始阴恻恻地分享着他刚刚最新的发现。
“不够。”何心茹手里下意识地将那几张试验报告翻来覆去的摆弄,“光凭声音哪够呢。”
“嘻嘻,这次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缺一个实物造影和素材……”
何心茹驾车回A市的路上,一直回想着雷曼博士的话,看样子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关于唐曼曼更多的素材。转念一想,一计就上心头,何心茹仿佛看见胜利就在前方。
唐曼曼刚过了一个月强制卧床的禁令期后,最常去的地方反而是何氏医院,一来她为了做产检。二来,何医生应该是最清楚沈延失踪前的身体状况,她必须要搞清楚。
“何医生,我今天来……”唐曼曼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正了正语气。
“等一下。”何心茹伏案写着什么,左手举起一挥,丝毫不给唐曼曼说话的机会。
唐曼曼被打断了话,想了想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好等何心茹做完她手上的工作。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个护士,何心茹才停下笔,将写完的东西交给护士拿出去。
“何医生,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找你问清楚的。”唐曼曼见她忙完,又重复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知道,是不是关于沈延那个孩子的事情。”何心茹双手抱胸,放松地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不像是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客气又疏离,反而多了一点镇定自若的笑。
“没错,你既然知道,那我想把沈延的病历拿回去……”唐曼曼感觉今天的何心茹很不一样,眼里虽然带着笑却一点都不及眼底,她有些无所适从,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沈延找回来。
“呵。”何心茹冷冷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上次你产检结束后,我已经将所有我知道的,包括沈延那天看病的信息全部交给计先生了,怎么,他没告诉你?”
明明是问句,却是用了明知故问的语气。
唐曼曼存疑地质问,“是吗?”
“看来,计先生可真是对你好啊,他这样事事为你着想,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就好好安心养胎,我相信以计先生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回沈延的。”
何心茹说的每一个字唐曼曼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加起来的这些话却又是毫不掩饰的挑拨离间,这样的话术未免太不高明了一点。
唐曼曼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靠顾冉制定的药膳才能勉强入睡,但她始终无法摆脱那样的噩梦,常常惊醒后也无法分清梦里和现实的区别。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连她都能感同身受梦里沈延的痛苦。
本来计深年就好像有事情瞒着她,现在连一点点关于沈延的线索也不跟她沟通……
看着唐曼曼沉默地出神,何心茹压下了准备上扬的嘴角。
“我很理解你和计先生想尽快找回孩子的心情,”何心茹不动声色地摆弄着桌子上的小盆栽,“原件和大部分的资料我都交给了计先生,你的忙,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唐曼曼敛了敛神色,“既然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帮不了我,为何还答应与我见面?”
“我只是个医生,病人需要我,我当然要见。”何心茹理所当然地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有病?”唐曼曼经历了卧床一个月,对病人这个字眼特别敏.感。
何心茹转动着椅子,从一旁的书柜上取出一个文件夹,向唐曼曼展示文件夹的内页,“别生气嘛,这里面的内容,只有我和他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吧。”
唐曼曼按捺着勃发的怒火,忍住了站起来掐死对方的冲动,深深几个呼吸,唐曼曼突然想到:“你故意激怒我?”
何心茹暗了暗眼神,重重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仿佛听到荒唐的指控,笑着摇头:“怎么会?”
傻子才会信你不会。
唐曼曼知道,凭着何心茹还对计深年虎视眈眈,她又怎么会帮自己,唐曼曼也不在何心茹身上浪费时间。
唐曼曼想了想计深年最近的控制欲确实又开始加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竟然走回了高阳工作室。
乔心正和张瑶瑶讨论着新闻的选题,看到唐曼曼呆呆地走回工作室,面面相觑。这样完全失去活力的唐曼曼根本不像她们认识的那个人。
“曼曼姐你回来啦!!”张瑶瑶的大嗓门,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惊喜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