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森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计深年满脸阴郁的站在门口,不由安慰道:“我会尽量多联系几家医院,一定可以找到匹配的肝源。”
计深年无语的白了眼林长森,心底的不安感更加浓郁。他蹙了蹙眉心,走开几步拨着唐曼曼的电话,却久久无人应答。
接连打了两个都是一样的答案,他的耐心终于消散殆尽,立刻拨了李秘书的电话,让他赶快确定唐曼曼的位置。
“计总,夫人还在医院。”李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顿了顿,才硬着头皮继续:“但是她现在正和老夫人一起进行手术。”
计深年的眼睛微微眯着,没风度的咒骂一句,转身钻进了车子里。
“深年,你去哪儿?”林长森看到计深年神情大变,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回应他的只有轰鸣的引擎声,还有箭一般冲出去的车子,带起了一阵疾风飘忽而过。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和违章,计深年赶到医院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他抛弃掉涵养与风度在医院的走廊里奔跑,引起一路的注目。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手术室外,正当面撞上唐曼曼被护士推出来的场景,剧烈的画面冲击让他的心情跌落如谷地。
唐曼曼紧闭着双眼躺在收拾床上,原本养好的脸色又如同一张白纸。她平静的躺在那里,对计深年来讲就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谁允许你做手术的?”计深年的声音里啐了冰,生冷的砸到了顾冉身上。说话间,抬手就对着顾冉狠狠砸了一拳。
“你明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
回想起她在沈家被救起的场面,他的心就痛到无法呼吸。如果这次捐肝手术出了一点儿问题,他又要如何是好?
顾冉平白挨了一拳,他摘掉口罩,唇角浸着殷红的血迹,瞬间肿了起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动了动唇角刚要解释,迎面又是一拳挥了过来。
他眉心紧促,闪身躲开那计拳头,看着计深年道:“深年,你冷静点儿!”
“冷静?”计深年冷笑,觉得这句话简直可笑至极。他的胸口憋着一团火迫切需要发泄,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暴力。
“是我找她的。”计泽安从椅子上起身,目光望着手术室的方向淡淡说着。他转过头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手术室的方向。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很浅,紧绷的神情泄露出一丝情绪。
“抱歉。”顾冉看着僵直在一旁的计深年,知道他不能将情绪发泄在父亲身上,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确实也有对不住的地方。
看着面前神态各异的两个人,计深年只是感受到一种深沉的背叛感。他那么信任他们,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深年,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这一切都是经过曼曼本人同意的。”顾冉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是在找借口,只好实话实说。
计深年眉头紧锁,目光越过顾冉落在不远处的父亲上,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紧抿着唇角沉默着转身,随着唐曼曼离开。
唐曼曼实在手术后五个小时醒过来的,睁眼就看到病床前冷若冰霜的计深年,不由的叹气浅笑:“我只是做了个手术,你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我现在心情很差。”计深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过那五个小时的,他盯着唐曼曼的睡颜,心中想了很多事情,一遍一遍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尽力了那么多事情了。
唐曼曼的笑容僵在脸上,看来她的幽默玩笑并不能熄灭眼前人的怒火。她咬了咬唇,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道:“你经历过的一切,正是我前段时间的心情。”
被人蒙在鼓里,看着他一天天憔悴却无能为力,难道她就不会牵肠挂肚?
计深年微微叹息一声,萦绕在心头的愤怒烟消云散,却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愧疚。“对不起!”
唐曼曼挑了挑眉,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心情却格外舒畅。
“我原谅你了。”她的眉梢跳跃着一丝怅然,笑盈盈的吐出这句话。以前所有的过错,她都统统毫无条件的原谅他了。
“我还没有原谅你。”计深年看着她苍白的脸,神情又重新阴郁。多少次了,她自作主张从来不肯与他商量,每次都要让人担心。
唐曼曼噎了噎,幽幽看了眼计深年,那目光里蕴含的东西太过丰富。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戚戚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她都如此大方的原谅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没有那点儿胸襟吗?
面对他的控诉计深年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麻药的药效很快就会过去,趁这段时间我不和计较。”
“……”
计深年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唐曼曼身上的药效很快就退去了,她疼得整个人都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汗涔涔的望着计深年。
对此,计深年只是轻微叹了口气,矜贵的少爷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盆水。他坐在病床前,用沾湿了的毛巾为她轻轻擦拭着汗水。
“顾冉一会儿会过来。”他垂眸细细的帮她擦掉汗水,因为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他的动作略微有些笨拙却丝毫不影响他整个人的气质。
“好。”唐曼曼脸色苍白的点点头,知道他不忍心看自己痛苦的模样,也暗自后悔这幅样子让他看到,不知道他此刻心里该是什么感受。
顾冉过来给她开了一只止疼棒,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水盆,闪过一抹精光,低声说道:“止疼棒只能开一只,如果实在疼了就忍一忍。”
“好的,谢谢你。”唐曼曼疼得嘴唇都泛着微微的白色,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对于顾冉还是感觉到抱歉,尤其是他的嘴角还高高肿着,可想而知他曾经遭遇了些什么。
顾冉眉心轻微蹙起,深邃的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身上片刻,然后移开目光:“你现在的身体亏空很严重,要尽快找补回来。”
“嗯。”唐曼曼点点头,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顾冉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才合上病历本打算离开。
“我妈怎么样了?”计深年虽然恼怒他们隐瞒自己,可是罗梦云毕竟是他的母亲,怎么可能漠不关心?
闻言,顾冉的脚步微微顿住。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叹了口气道:“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抱歉!”计深年点点头,目光落在唐曼曼身上,淡淡吐出两个字。他也清楚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他,只是当初对他的冲击太大,才会人不足动了手。
“嗯。”顾冉微微扯了扯唇角,淡淡吐出一个字,就离开了病房。
计深年中途抽空去看过罗梦云,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可顾冉告诉他一切都在好转,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
得到罗梦云苏醒的消息时,计深年正在唐曼曼的病房中,他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时候不得不妥协于唐曼曼,找了个轮椅将她推到了罗梦云病房里。
罗梦云因为刚刚醒来精神虽然萎靡,却比之前病重时看着要好些。她半倚在病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看到走进病房的两个人,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却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坐。”计泽安对他们点点头,将水杯放到桌子上,细心的帮罗梦云调整了下坐姿,以便于让她更舒适。
顾冉再检查了一下罗梦云的状况后,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伯母的手术很成功,也没有产生排斥反应。”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唐曼曼的脸上露出笑容,她之前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会不会影响到罗梦云,现在尘埃落定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
罗梦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她眉眼间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她抬眸看了眼轮椅上的唐曼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从今往后,罗家和闫家的恩怨一笔勾销。”罗梦云的语气淡淡的,脸上多了一抹释然的轻快。
这个仇恨她铭刻在骨子里一辈子了,现在却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接受了罗家人的肝源,虽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慢慢也就释然了。
唐曼曼并没有对这个消息表现出太大的波澜,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商场如战场的道理她明白,恐怕罗家和闫家的事情并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挤可以抵消的。
而且她也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捐献肝源的,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只是为了计深年。从认识开始,他一直都默默的帮她解决各种麻烦,所以,这一次,她想要和他互换身份,帮他解决一些困难。
“可是,我依然不能同意你和深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