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地跟元儿商量，“不然这样，我还是做给元儿，元儿再给你爹，也是一样的。”
肃渊太师也一脸期翼地看着元儿。
元儿见凌浅虞发话了，虽然想到娘亲给自己做的果汁被别人喝了，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不情愿，就算那个人是他父王也不行。
不过既然凌浅虞都这么说了，他只好乖乖的点头。
凌浅虞说通了元儿，肃渊太师终于放下心头的石头，喜上眉梢。
他轻轻的催促道，“凌姑娘，咱们快去吧！”
凌浅虞点了点头，伸手将元儿从床上抱下来，牵着他一起走出去。
“等会元儿一起帮忙好吗？”
话音刚落，元儿就兴奋地点头，似乎很开心。
站在窗前的司马尧，刚好可以看到从房中出来走向厨房的三人，他一边听着暗卫的回报，一边皱紧眉头。
这还是他那乖巧听话的儿子吗？
司马尧觉得元儿变了……
他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一句，“去和太师说一声，等会让那个女人送上来。”
侍卫恭敬地行礼，走了出去。
司马尧在案前踱来踱去，不时看看天上的白云，不时抚抚桌上堆叠如山的文案。
心里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原本他是不想见那个女人的，可是她对元儿的影响太大了，甚至超过了自己，让他产生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他想起元儿在凌浅虞面前那些异常的表现，想起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揽月阁的宫诩，想起凌浅虞对自己说和宫诩两情相悦的话。
就像是被命运的手推着，凌浅虞一次次被推到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楼梯上传来不同往日的脚步声，咚咚咚咚，悦耳动听。
司马尧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撩开衣摆，端坐回太师椅上，面上又恢复一片冷鸷。
从侧脸看上去，如同一座雪峰。
凌浅虞端着一盘用青花瓷杯盛着的苹果汁，橙色透明液体上面静静飘着两片柠檬，看上去鲜涩酸甜，令人味蕾大动。
她本来没打算放的，毕竟这是她的爱好，其它人未必喜欢。
可肃渊太师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提醒她，她只好面带狐疑地放了两片。
而且，最令人费解的是，原本这苹果汁是肃渊太师送上去的，可肃渊太师突然说腿疾犯了，央着她帮忙送上去。
直觉告诉凌浅虞这件事有蹊跷，为了一探究竟，她没有选择推辞。
大不了，就当顺便见见元儿的家长吧。
很快，凌浅虞上了台阶。
她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
里面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这声音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她没想起来。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人走到门口有种想要后退的感觉。
她用一只手端着盘子，一手推开红色檀木雕成的门框。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乌木屏风，上面绣了一幅万马奔腾图，气势雄浑，意境宽阔。
隔着白纱制成的浅浅屏风，她依稀看见屏风后的文案前，坐着一名高大颀长的男子，因为屏风的阻隔，只能看见他的影子，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但这房间里的气息，很熟悉，令她本能的产生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稳住自己的心神，语气镇静的开口，“我是来给阁下送苹果汁的。”
里面那人没了声息。
凌浅虞托着盘子，慢慢地走进去，步子迈的很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那人突然从案上站起来，离开桌案，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的脚步很平缓，踏在地上的力道也很匀称，但是他每走一步，就像是危险靠近一步，携带着一股冰冷逼仄的压迫感。
凌浅虞的心跳加快，上下不规则的起伏，她停下脚步，不想再往前走。
来的人是谁，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除了他，没人能给她带来这样窒息的感觉。
司马尧绕出屏风，走到凌浅虞面前。
那张如雪峰一般俊美无俦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凌浅虞还是微微晃了晃神。
“不意外吗？”
司马尧嘴角邪肆的勾起，看向凌浅虞，然而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凌浅虞努力稳住心神，不让盘子从自己手中掉落。
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原来，你就是元儿的爹。”
她将面前的这张脸和元儿的那张小脸放在一起脑海中进行对比，终于发现了他们两个身上存在许多相似的地方。
不仅仅是五官，还有气质。
至少，那种如冰雪般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元儿更像是一团柔软的雪，而面前这个男人，更像是一团坚硬的冰。
司马尧没有回答她，而是慢慢靠近。
有了上次的教训，凌浅虞直觉危险，她移开身子，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离司马尧的距离又远了一些，将手中的苹果汁放在桌上。
她敛起眉目，冷冷开口，“殿下如果没有什么其它吩咐的话，民女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面前的门突然合上，沉重的关门声压在凌浅虞心上。
她没有转过身，目光落在门后背的雕花红檀木背景上，将纤长细直的背影留给司马尧。
她红唇轻启，语气冰冷，“司马尧，你究竟想要怎样？”
即便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那冰冷逼仄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本宫想问你，究竟想对元儿怎样？”
司马尧站在离她身后不到两步的距离，语气低沉，富有磁性。
尽管这句话看上去像是在质问，但是凌浅虞却从里面听出危险的感觉，似乎下一秒，情况就要转变。
“我没想对他怎么样。”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扣住，将她整个身体翻转过来，拉近自己，正对着自己。
凌浅虞抬眸，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冷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寒冷的冰块从眼底碎裂开来，向外蔓延。
目光相对，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两座各自悬浮在天上的冰山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两人离的很近，彼此之间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一层一层在空气中翻涌，似乎都想要压制对方一头。
司马尧双眸微眯，像一只在审视猎物的狮子。
凌浅虞没有说话，她只是用自己冰冷的目光表示自己的不满。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半天，空气中似乎结上了一层冰，每一寸的气压都极低。
突然，司马尧握在她试一试的力道松了些，幽深如瀚海一般的双眸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涌动着一道难以言明的光芒，语气也软了几分，“放弃他，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话一说完，司马尧猛地惊醒，眼底浮起一丝惊诧，似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对自己的主动退让感到惊讶。
不过，他的话已经说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敛起心中的波涛汹涌，目光紧紧锁着面前的凌浅虞，就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极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复。
凌浅虞惊愕，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什么意思？
放弃谁？
元儿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凌浅虞果断拒绝。
虽然说她能够陪伴在元儿身边的时间不长，早晚要离开他，可主动离开和被逼着离开，完全就是两码事。
“不可能！”
凌浅虞毫不留情的拒绝。
面前的女子语气坚决，柳眉微微拧起，神情也很如磐石一般坚定。
司马尧原本的意思是让她放弃宫诩，到自己身边来。
可没想到，她根本就没考虑几秒，便拒绝了。
司马尧整个面容阴沉下来，心头十分恼恨，对宫诩涌起一股强烈的嫉恨。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无情的拒绝。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宫诩那个混蛋压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