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司马勤下了朝,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他一进皇后的凤栖宫,便满殿地搜寻找他宝贝孙子的身影。
“元儿呢?”
司马勤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寻找。
叶皇后跟在他后面,无奈地劝道,“你慢点,等会人都被你吓跑了!”
终于,他在宫殿的一角看到了蹲着身子的元儿,正低着头给一只波斯猫喂食。
那是皇后养的波斯猫。
“嘘——”
司马勤冲叶皇后比了一个手势,小声道,“他好像在说什么,我听听。”
叶皇后也听见了从元儿嘴里发出来的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在和波斯猫念叨着什么。
“大白,我给你找了一个小伙伴,就在娘亲家里,是一只会写字的青蛙哦……”
娘亲?
会写字的青蛙?
夫妻俩面面相觑,元儿这是在说什么啊?
“元儿,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这时,萧沉鱼温柔中隐含这威严的声音在一侧响起,她朝这边走了过来。
元儿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就看见司马勤和叶皇后在他背后鬼鬼祟祟的模样。
元儿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着司马勤行了一礼。
“皇爷爷好。”
司马勤有些扫兴,摆了摆手道,“免礼。”
他原本对见元儿的激动之情,在看到元儿有些慌乱又拘谨的行礼之后,消了大半。
他从怀里抽出一只金猴,蹲下来看着元儿哄道,“元儿,来看看皇爷爷给你的礼物。”
元儿看了一眼萧沉鱼,萧沉鱼见元儿看过来,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皇爷爷给你的东西,你快听话收下吧,不用害怕。”
萧沉鱼这话一出,听在司马勤耳朵里,便以为元儿是在害怕他。
他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儿子害怕他,他无所谓,可孙子是用来疼的,他更希望的是元儿在他面前撒娇。
元儿听到萧沉鱼的话,便走过去,接过司马勤手中的金猴,乖巧地道了一声谢。
司马勤摸了摸他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放缓,看上去和蔼可亲,他轻轻开口,“不用害怕皇爷爷,皇爷爷不会害你的。”
元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双乌黑的眼珠中尽是清澈和天真烂漫。
司马勤抱起自己的孙子,“走吧,皇爷爷带你去用膳喽!”
**
用完膳后,萧沉鱼带着元儿回去。
司马勤和叶皇后两人又开始嘀咕起来。
司马勤面带惆怅道,“是不是朕之前作孽太多,所以老天惩罚朕这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孙子,还和朕不亲近。”
叶皇后啐道,“说什么丧气话呢?元儿早晚有一天会好的,咱们也还会有其它的孙子。”
说完,叶皇后又感慨道,“只是不知道元儿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虽然说他现在没有发病了,但还是和我们不亲近。”
司马勤想起今天元儿和猫说的话,“你看,元儿在你养的那只猫面前,都比在咱们面前亲近!”
叶皇后脑海中一闪,突然奇怪道,“以前也不见元儿对那只猫感兴趣,怎么今天就感兴趣呢!”
接着,她努力回想元儿从回来之后的变化,“还有今天,我还看他冲给他盛汤的那个宫女笑了一下,我都嫉妒了好半天!”
司马勤听叶皇后这么一说,终于发现了蹊跷,“我看,元儿好像对身边的宫人态度都好了很多,没以前那么抗拒了。就是对咱们的态度,一点也没有变!”
司马勤和叶皇后奇怪不已,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萧沉鱼身上。
萧沉鱼带着元儿回了太子府,便换了一身衣裙,又坐着轿子去了萧国公府。
萧国公早已在书房里候着她。
萧沉鱼先是盈盈行了一礼,接着有些疑惑地看着萧国公,“不知爹爹今天找女儿来,所为何事?”
萧国公看着萧沉鱼,那眉目端庄秀丽,言行举止间无不继承了萧家女子独一无二的大家闺秀风范。
按理来说,沉鱼不应该那么沉不住气,干出这种莽撞没边的事。
他原本准备好用来指责的话便换了一个形式,语气缓和了许多,如同闲话家常般问道,“沉鱼,最近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萧沉鱼心中一紧,难道外界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百姓已经发现太子对她的态度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宠爱?
她眸光微闪,“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外面传了什么消息?”
萧广见萧沉鱼这样问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目光变得严厉起来,“难道,你和太子真的闹别扭了?就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
萧沉鱼目光瞬间转变为惊讶,“爹,你怎么知道?”
萧广冷哼一声,“看来昨晚真的是你派出那两个萧府暗卫去刺杀凌浅虞!”
萧沉鱼更加惊讶。
她昨晚才派出人去暗杀凌浅虞,为什么萧广今天就知道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甚至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人。
萧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沉鱼,“沉鱼,你到底在想什么!且不说整个太子府就你一个女人,更何况你还有元儿,再过几年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几十年之后整个大魏也没有你更尊贵的女人,你就是下一个萧太后!你犯得着为了外面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去得罪太子吗?”
萧沉鱼听着萧广带着不满的教导,急忙为自己争辩道,“爹,不是你想的这样!那个凌浅虞,不仅把元儿迷得团团转,更是把太子迷得不分黑白,不念旧情!”
萧广冷声道,“那个女人没有名分,根本就威胁不到你!”
萧沉鱼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她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感。
“那个女人现在就已经威胁到女儿,自从她出现之后,太子对女儿的态度就变得厌恶起来!”
他以前从来不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也不会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责她。
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萧广摇头,“你不懂男人,男人无论在外面玩弄多少个女人,只要不带回家给她名分,那终究只是玩玩而已,长久不了,根本不会动摇你半分地位!也许你现在会受到一些冷落,那又怎么样?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你不主动去破坏自己和太子的关系,等太子玩厌那女人之后,太子对你的态度就会恢复如常!”
萧沉鱼激烈地反问,“那万一将来太子给她名分呢?那万一将来她生下太子的孩子呢?”
萧广继续摇头,“就算太子给她名分又怎样?你的身份比她高贵,她就算有名分也远不如你,相反,你还可以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在后院里对付她,用身份压制她。有了孩子就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在肚子里弄死,就算她侥幸生出来,也永远比不上元儿!”
“沉鱼,你的目光要长远一些,男人的情爱根本不算什么,只要那个女人动摇不到你的权势地位,你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不愧是老的辣。
萧广这一番用心良苦的话,将萧沉鱼的所有优势都列在了她面前,条条在理,分析得十分透彻。
萧沉鱼听了萧广这一席话,眸间原本激烈燃烧的火焰被浇灭,陷入一片沉默,静静坐着椅子上思考。
萧广见萧沉鱼终于被自己说动,松了一口气。
萧沉鱼不笨,她只是被妒忌烧昏了头脑,只要稍加点拨,就可以醒悟过来。
更何况他一直对这个女儿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以说,萧家未来几代都需要她接替萧太后来庇佑他们。
萧沉鱼沉默半晌,嘶哑着声音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派人杀她了,要是太子知道了怎么办?”
萧广叹了口气,“要是太子知道了问罪于你,你认错态度好一点,有父亲和萧太后在,你无须担心!”
萧沉鱼得了萧广的保证,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萧广,眸中重新焕发出坚定自信,势在必得的光芒,“爹,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我现在耐心地等,等太子对那女人厌弃的时候,再将所有的仇报回来!”
萧广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不愧是我萧广的女儿!”
**
这一边,凌浅虞暗自给萧沉鱼记了一笔账在心上,同时加深了周身的戒备,只等有机会再报。
白天下完课之后,无邪丹尊派人将她唤了过去。
凌浅虞看着对面的无邪丹尊,恭敬地开口,“不知前辈有和指教?”
无邪丹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道袍,摸着胡子缓缓地走过去,上下审视了凌浅虞一番,“我听说,你最近把丙班那群纨绔子弟调教的很好。”
凌浅虞谦虚道,“前辈过奖。”
无邪丹尊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已经达到教导甲班的水平了,从明日起,你便去教甲班吧。”
凌浅虞一怔,“可是我丙班还没教完啊?”
她的教学内容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就这么抛弃他们,似乎不是很好。
无邪丹尊摇头,“那些纨绔子弟,教了也是浪费时间,你不如去教甲班的杰出弟子。”
凌浅虞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有教无类,我不能半途而废!”
无邪丹尊斜看了凌浅虞一眼,在凌浅虞不注意的时候,眸间掠过一丝不耐,对她反驳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只好妥协道,“既如此,那你便两个班一起教吧!”
凌浅虞只好应允下。
无邪丹尊接着开口道,“我已经很久没收入室弟子了,如今我看你天赋非凡,便又生了心思,你可愿入我门下做个入室弟子?”
凌浅虞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无邪丹尊居然还存了这心思和打算。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承蒙前辈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已有师尊,不会再拜其它人为师。”
她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留转圜的余地。
无邪丹尊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你的师傅,不就是天真那老头吗?”
凌浅虞这次直接将惊异的表情展露在脸上,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天真老人有联系?
无邪丹尊看凌浅虞这幅模样,以为自己说中了,便继续开口说道,“在这大陆上,没几个人尊崇他,你打着他的名号也没意思,不如入我门下,走到哪里都受尽旁人的羡慕。”
他试图让凌浅虞放弃天真老人,投到他门下。
见凌浅虞不语,以为她舍不得天真老人,复又退了一步,“不然你继续认天真老人为师,同时也拜我为师,如何?”
凌浅虞缓缓摇头,坚定地开口道,“前辈误会了,我与天真老人并不是师徒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