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点处有一个专门给游人避寒休息的木屋,里面提供茶、热水、简单的一些点心和汤。他们进了木屋,终于是摆脱了那个滔滔不绝的话唠导游。
许浩洋累得一塌糊涂,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周围像这样突然一下子复归安静,感觉是被人抽了真空一样,所有东西都缓缓地向上浮了起来。
芬兰是个安静得不太真实的国家,和他们身边日复一日的阴霾与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天空空旷晴朗得惊人,有时会擦过一阵雨,但也很快便会复归回晴色。
现在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头顶的一片半透明的灰黑色天空与湖面对接,令人恍然对自己是这片浩渺宇宙当中的小小一点生出更加确切的实感。
“……辛苦了。”
韩露用热水冲了一个茶包,把杯子推到许浩洋面前。她指的是在车上这两个小时的陪聊工作。
许浩洋疲惫地摇摇头,笑了一下。
“累死我了。”他说,“下次再来的话,说真的……得在备注页面问问你们这儿的司机有没有哑巴。”
“你上次也是这条线路吗?”韩露问。
“也是极光观测点,但不是这个地方。”许浩洋说,“十一月底,那时候人还挺多的,不只是我们几个人。那次也是因为大奖赛来的,第三站还不是中国,是芬兰。那时你应该没参加这个分站。”
“嗯。”韩露点头,“可能参加过,也不记得了。”
那是许浩洋的第一次大奖赛。
——他们和世界顶尖高手同场对决,享受热情的观众们抛入冰场的花和玩偶,被队友和搭档拖着在陌生的城市里东跑西逛,直到最后整个人都精疲力竭,才回到酒店躺下。然后躺下不久,马上又被提起来推着和许多游客一起乘上旅行大巴吵吵嚷嚷地去看极光,结果却是败兴而返。
但他当时似乎不觉得败兴,他很开心能够和身边那个人在一起期待这样的盛景。
他觉得,一次看不到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且,时间似乎也不会教人变得更好。
“出去看看吧。”
许多年后,在同一个地方,是许浩洋对着身边已经不同的人说。
观测点的夜空极其壮美,韩露踏出小木屋,便是被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攥住了呼吸。天色是比之前又暗了一些,像一块发亮的黑色幕布平而顺地拉下来,与白天那种温和安然的美不同,是那种带着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