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今晚没有月亮,找不到半颗星。
瑟瑟寒风贴过河面,绕过岸边的一棵小草,打个转,就把小草一起带走了。
小草又掉进河里,随着河水飘走。
不远处明明一片喧嚣,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可她偏偏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玻璃罩里。
没有声音。
没有光亮。
黑漆漆的,只有呼吸声。
呼吸有些急促。
闭上眼,试着慢慢调整呼吸,眼前总闪过一抹瘦小的身影。
“你别找她了,她死了。”
“她手脚不干净。”
“丽娘的什么雪花膏不见了。”
“小玉铺上找到的,她还不认……唉,把东西交回去,认个错就完了,她倔得跟头牛似,非说不是她,不是她……”
“给打得皮开肉绽。”
“死了。”
“她也是倒霉,顺个什么不好,顺个那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当钱使,呸呸呸,我这儿说的什么话,咱们坊最忌手脚不干净的!”
“对了,她说东西是别人给的,扯谎也不会。”
“她这样的,有谁能正眼瞧她?”
“丽娘有的东西,就她,配揣着个一样的嘛?”
跟小玉差不多大的女孩,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情,像极了繁花坊里的娘子。
里里外外都带了冷意。
倒也不是敌意,只是单纯看了个热闹,顺便评价一下罢了。
那女孩早走了,剩下她一个,坐在岸边。
鼻子里是杂草和泥土的腥气。
“丽娘有的东西,就她,配揣着个一样的嘛?”
究竟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拥有什么样的东西?
只是一个洗衣服的奴婢。
她心头闷得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把嗓子眼堵死了。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是她。
她害死了小玉。
就不该给小玉雪花膏。
因为小玉只是一个洗衣服的最低等的奴婢。
连端茶倒水都不配的奴婢。
如果她不给小玉雪花膏,即使丽娘的雪花膏不见了,也不可能怪罪到小玉头上,更不可能在她铺上找出一瓶雪花膏来,小玉就不会被打,打得皮开肉绽,甚至于跳河。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