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天蒙蒙亮,好容易睡着的张尔蓁便被奶娘挖了起来,商乐大人的夫人已经早早候在正厅,正与金氏说着话。
商夫人一看见张尔蓁,嘴角就放出笑意:“好,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贵府真是积福人家,儿子女婿都成器!”她听自家老爷说过,张家的大公子准备下场试试,还是个孩子呢,光这胆量就值得夸赞。
金氏满脸是笑,恭敬的回了几句‘承您吉言’。
张尔蓁虽然是侧妃,但是除了新郎不来接,其余的都是按照正常婚礼程序进行的。沐浴完毕后,被按在镜前,规规矩矩的打扮起来,商夫人年纪虽大,手却很稳,给张尔蓁绞面的时候又快又利落,还没等迷迷糊糊的张尔蓁哀叫几声,脸上就擦上厚厚的香膏,然后犹如粉刷墙壁般的被扑了四五层的**,接着是描眉涂脂。
张尔蓁很认命的坐着,感受着小脸阵阵火辣的疼,绞面就这点儿不好,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给拽没了。完事后她连照镜子的兴致都没有,没见过猪肉也看见猪跑,她很清楚,这会儿的自己估计像个抹了胭脂的白面娃娃。
不过……按着手指头的张尔蓁腹诽,宝哥哥果然火眼金睛,在这种终极化妆术下,千人一面,他居然还能分得出宝姐姐和林妹妹。宝姐姐呀宝姐姐,你若把粉再扑的厚些,没准就能把洞房花烛夜给糊弄过去了。张尔蓁记得87版《红楼梦》里的宝姐姐和林妹妹长得并不像,可想而知那粉是铺了多厚才迷惑了宝玉那双锐利的桃花眼。
接下来的流程,于张尔蓁是一团糊涂账,她只是张着身子任由一屋子丫鬟婆子们伺候穿戴,一顶凤冠卡下来,好像头上被沉沉的压了许多东西,只要稍有动静,就叮叮当当一通乱响,脖子立刻短了三寸。张尔蓁低头去看,清楚的瞅见嫣红色绣鞋上面缀着两颗婴儿拳头般大的温润的海南大珍珠,点着两粒米粒般大的红宝石,大约与脑袋上的相互呼应。
吃了几口甜甜的燕窝红枣粥,然后屋子进来一大帮老中青的女人,哗啦啦的说了许多吉利话,张尔蓁可以听见大舅母粗犷的声音,嘱咐她要“恪守妇道,与人为亲”,其余的声音不具有辨识度,张尔蓁知道,大约更多的官宦家夫人去了王府王香沁那儿了。张尔蓁低着头做害羞状,明月端着个小瓷罐,里面装了参片和点心,姑娘早起基本什么都没吃,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太子殿下娶的这俩是侧妃,他不需要两个府里跑,只需要呆在东宫候着就成了。所以张尔蓁拖着及地长嫁衣,去明镜堂拜过父母就该乘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