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地气回暖,人心也渐渐躁动起来。
朝中讨伐淮西的声音沉寂了一段时日后重新冒了出来,而且来势汹汹,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声浪,是不可当。这次的气势之所以能远远超过年初那次,是因为领头人变了,年初主张讨伐淮西的两位领头人翰林学士李吉甫和裴垍此刻均已拜相,而此前态度模棱两可的武元衡现在也亮明了态度——如果吴少阳不主动认罪,朝廷便坚决以武力解决之。
按照处理西川、镇海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天子不久下诏召吴少阳进京,拜左金吾卫将军。吴少阳以待罪之身尚且能得到朝廷如此重用,足见朝廷的宽宏大量,吴少阳若抗命不从,便是逆臣贼子,从道义和法理上都是一败涂地。
而在此之前,朝廷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蔡州周边襄阳、义成、淮南、鄂岳等镇主事将领,重新配置兵力部署,只要淮西吴少阳敢抗命,数路大军将立即开拔直指蔡州。
经过扩权改组的左右龙骧军也不负所望,成功地把触角伸进了淮西,在山水之间,在城郭要津,在吴少阳的大本营,布设起了一张严密的观天之网,这张网中虽无卢文若那样位居核心要害的耳目,却已足以让吴少阳的一举一动都处在朝廷的严密监控下。
前昭义节度使卢从史正是在这种紧张气氛中到的长安城。卢从史出身名门,少年习武,善骑射,游学于泽、潞二州,深受昭义节度使李长荣的器重,被任命为牙将。李长荣死,卢从史为节度使。后因丁忧解职在乡,今丁忧期满,卢从史打点行装往京城求官。
他故旧亲朋多,旧日聚敛的财富多,求个官不难,但在地方做惯了土皇帝,再让他在京城里做个位高权轻的“官”,卢从史打心眼里并不愿意。
适逢朝廷要对淮西用兵,卢从史欲借机谋个出身,帐下谋士陈和元劝道:“淮西吴少诚颇有谋略,淮西、蔡州早被他打造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朝廷要取淮西谈何容易。我劝明公不去凑这趟热闹。”
卢从史叹道:“我何尝想去淮西凑什么热闹。怎奈不出力就难出头,如之奈何?”
陈和元笑道:“成德王士真重病,其若死,必由王承宗继位,届时若能说服朝廷弃淮西而伐成德,明公起复昭义节度使便是水到渠成。”
卢从史哈哈大笑道:“陈和元,你宿醉未醒,还是一早起就喝醉了酒,尽说醉话。”
陈和元惊道:“明公以为我在说醉话?”
卢从史讥讽道:“我如今四处求人买个混吃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