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太公。出嫁前苏卿一直是苏振一房的大管家,管着偌大的家业和几百号人,又成年累月地与各色人物周旋,气质威严而稳重,苏家上至总管,下至仆役,在苏卿面前莫不屏息敛气,战战兢兢,即便是一起长大的随身侍婢小茹,在她面前也不敢稍有造次,李茂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下人如此恭敬。
他仔细望了眼这个邋里邋遢的干瘦小老头,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位是毛太公,与我曾祖远行公义结金兰,耍得动六十八斤的大铁锥,悍勇无敌。此番闻你出征,特地从家乡赶来护卫。”刚说到这,那老翁便不耐烦地打断了苏卿,指着李茂的脸瓮声瓮气地问道:“这货就是你新招的女婿?”
声震如雷,轰的李茂耳畔嗡嗡作响,他刚要解释,苏卿拉了他一把,摇摇头说:“太公耳聋,别计较。”
老翁见苏卿嘴动却听不到她说什么,心里着急,便大声嚷道:“俺耳朵不聋!你小兔崽子休要在背后骂俺,俺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见过,苏毅小时候喊俺叫叔,‘叔,给我掏鸟窝’,‘叔,我要吃桑树果’‘叔,我叫狗咬了’,嗨,小嘴要多甜又多甜,长大了就嫌我碍眼,打发我去城外田庄出苦力,去齐州求神仙俺说‘俺陪你去?’他说‘你个老货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给老子惹事’,不要我陪,结果怎样,死在客栈没人理!俺去收殓他时耳朵鼻子都让耗子给啃没了,脸上现个大窟窿。”
“哇”地一声,闻听祖父苏毅死时的惨状,苏卿忍不住泪流满面。“现在哭有个屁用,人死不能复生。”毛太公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换了苏振当家,心眼更黑,竟打发老子去守粮仓,那个旮旯里整年不见天日,忘恩负义啊,忘恩负义。”
老翁捶胸顿足,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苏卿抹了抹眼,轻轻推开李茂环在她腰上的手,挤出满脸的微笑,娇嗔道:“太公,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了,就别提了,自我长大懂事起,可曾亏待过你么?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那老儿发了通牢骚,脸色缓和下来,面对苏卿的娇嗔混缠有些招架不住,他抹了把雪白胡子上的涂抹星子,赤红的眸中少有地出现了一丝温柔,嘿嘿笑道:“到底还是你这个丫头有些良心,时常偷点酒肉来给老子享用。说罢,这回把老子从发霉的粮仓里拎出来,又打什么鬼主意?”
苏卿依偎着李茂,只是憨笑,却不说话。那老汉哼了一声,黑下脸来,伸出枯树枝般的指头在苏卿额头一点,声如吼雷般地嚷道:“想叫老子披挂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