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戎已经回到了中堂,正在洗脸。昨晚他可能又熬了夜,眼圈红彤彤的,一脸的疲惫。见了礼,李茂道明来意,薛戎低头琢磨了一下,笑道:“算了吧,茂华,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主意了。”边说边招呼李茂坐下喝茶。
薛戎道:“成武是个小县,也是个穷县,百姓穷窘,豪门大户又不好惹,守着这么点俸禄过日子,那还不得把人穷跑了?既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料,那怎么行呢,你把别人的财路都断了,谁还会为官府卖命?”
李茂尴尬地笑了笑,这一节他也想到了,只是觉得不该徇私废公,既然薛戎开了口他也就不再坚持。薛戎道:“已近年关,衙内没什么事,你抽空可以去苏晓渡乡看看,我最近一连接到几份状纸,说那里有个叫苏成的大户,为人十分霸道,不仅抢占寄身户的田产,去年夏旱时还在县里出资开凿的沟渠上筑了个土坝,擅自截断水流,只灌自家的田,全不管别人家的死活。”
李茂道:“苏氏在成武县可是大族,有名有姓的乡绅有七户,名头最大的自然是苏铁匠一家,不过苏铁匠为人还算本份,骤然富贵后不打铁了,每日溜溜鸟,喝喝茶,自得其乐。那位苏婆婆身为郡夫人,却还不忘本业,常给人保媒拉纤。县南苏女乡的苏振名头也很大,长子是进士出身,现在御史台做监察御史。苏振是个读书人,不大管事,没听他行过善,似也没有做过大恶,但他有个兄弟叫苏东的,名头却很坏,横行乡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恶行。这个叫苏成的人,跟苏振不是一脉,世代居住在苏晓渡,曾祖辈发的家,他父亲苏贵曾在县里任司法佐二十年,七年前告老回乡,苏成今年三十一岁,两年前从苏贵手里接管家业,苏贵现今深居简出,并不管事。”
李茂说完,薛戎哈哈大笑,赞道:“处处留心皆学问,难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县里的大户摸的这么清楚,了不起呀。”李茂道:“人说县令是牧民官,民好牧,难牧的是百姓里的头,这些乡绅既是官府的依靠,又往往是些刺头,岂敢不慎?”
薛戎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去苏晓渡暗访一下,看看这苏成父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咱们初来乍到,一动不如一静。”
李茂应下,回家收拾了几件衣裳,包成一个包袱,提笔给芩娘留了张便笺,便锁了门走出院子。刚出院门却撞上了青墨,小厮背着个包袱,拎着根木棒,正低着头在门外徘徊。
李茂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吗?”青墨垂头丧气地答道:“晦气,晦气,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