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在薛家庄住了半个月,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吃了一碗新收的高粱饭,薛戎再也没有理由赖在家里,诸事安顿妥当,行李也早收拾好,无奈只得拜别亲人启程上任。
老夫人留下了芸娘,打发韦氏跟薛戎一道去曹州,随行的除了李茂和芩娘,还有家奴老顾,小厮青墨,韦氏身边的两个服侍婆子展婆和杨婆,两个贴身服侍丫鬟三姐和丑儿,薛放在当地雇了十个壮汉,替长兄挑行李兼充护卫,临行前他又赠了李茂一口横刀,作为防身之物。
一个阴郁的秋日早晨,薛戎告别了母亲李氏、兄弟薛放、侍妾芸娘等人,离开了家乡宝鼎县薛家庄赴曹州上任去了。
薛戎骑了匹马,韦氏骑了头驴,其余的人都是步行。从宝鼎到曹州成武县有一千里的道路,中间有近两百里的山路,行来十分幸苦。李茂是苦出身,走走路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得时时得提防游匪盗寇,令人心力交瘁。薛放雇请的十名壮汉,除了挑担子兼带也是保镖,他们每个人挑的东西都不算重,以便保持体力,随时应付不测。
老顾和青墨两个常跟随薛戎外出,一些琐碎的杂务二人也能处理。只是有一点,老顾年老奸猾,在薛戎韦氏面前表现殷勤,转个身就使奸偷懒,做活不多话却不少。青墨到底还是个孩子,能起的作用十分有限。因为安排不好家主的起居饮食,他没少挨训斥,整日价挂着张苦瓜脸。李茂于心不忍,常暗中帮他,却不想帮着帮着就把侍候一行人饮食起居的苦差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等事最是吃力不讨好,芩娘劝他休要揽事,免得遭人怨恨。李茂苦笑道:“老顾年老奸猾,青墨又太小。他们夫妻俩一个身子贵一个身子娇,出门在外,相互都担待着点吧,何必分的那么清楚。”这话刚说过,胳膊就被芩娘偷偷地拧了一把,小女子眉梢一挑,哼声冷笑道:“好赖话不分,你就等着吃瘪受罪吧。”
芩娘的话不久就被验证,照顾这么多人的起居饮食,事情何其繁杂,李茂以前并没干过这勾当,一时难免有些纰漏,薛戎对此不吱一声,即便是出了大篓子,也能一笑了之。韦氏却不行,她本就是个性子躁急的人,出身世家大族,从小呼奴使婢惯了的,哪受得半点委屈?稍有不如意就大吵大叫一番。
薛戎说她几句,她跟薛戎吵,展婆、杨婆劝她两句,她把自己的两个乳娘骂了个狗血喷头,至于三姐和丑儿,则根本就是她的出气筒,三姐年纪大些,还知道看个眼色耍滑头躲一躲。丑儿一团孩子气,常不讨眼色地往她枪尖上撞,弄得眼圈总是红通通,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