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在实在弄不懂这个叫手机的玩意儿，选完通灵炼丹学以后，就把它丢在了一边。
拨开窗前的珠帘，淡淡的月光映照进来，仿佛泄进缝隙里的沙子。
不知为何，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再一次想到命运。两世之长，奔波至此，究竟什么是命运，答案在哪里？
这时，一道金光从他额心钻了出来，周围的温度缓慢增高……
“闷死了。”下一刻，金乌的声音出现在空旷的空气里。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一边的摇椅上。
李自在看到这张熟悉而桀骜的脸庞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再次把所有的忧虑埋在了心里。
“谢谢。”他轻声道，望着这位两世以来并肩作战的“挚友”。
金乌眼中微微意外：“感谢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说……”李自在轻微晃了晃脖子，目光穿过了珠帘，落入漫天的月色里。
“李自在，还记得我们在关外平原分别前夕，那场争论么？”金乌淡淡问。
“当然了。”李自在目光闪烁。
“我让你别心存侥幸，你说命运一定能被改变。”金乌道，“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对于我，命数已经没有可说的了。”
李自在脸色平静，心中却波涛彭拜，缓缓地扭过头道：“为什么呢？”
——金乌到底还知道什么，又再隐瞒什么？
——为什么对命运透着他完全看不清的悲凉？
金乌却不回答，在李自在失神的刹那，笑了笑道：“不过如果你坚信自己能改变命运，这一次，我倒是愿意和你竭力一搏……你之前有一点说的不错，有些事改变了，一切都在改变。”
——
次日清晨，李自在一个人缓步走在学府间的绿荫小道里，由于太早，似乎整个学府还未苏醒。
事实上，他起得还要早，因为日出时，天地间的朝气与灵气最旺盛，所以他和金乌十分适合那会儿一同修炼——照这个进度下去，不日金乌便可以破四镜。
昨天半夜时，严格把所有上通灵炼丹学的同学都拉进了一个新群里，一直艾特全体成员，通知大家是通灵炼丹学开课的第一日，好像生怕有人忘记了。
是的，要不是冷不丁地被严老师这一提醒，李自在还真不知道今天开课。
他现在第一个坐进了教室里，外边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教室很大，四面相环着依次叠高的座位，而中间是一个三十米宽的圆形场地，想必正中就是老师上课的专场。
没过一会儿，严老师就到了，挥手对他打了打招呼道：“来的早啊！”
李自在笑了笑，严老师虽在下边隔他很远，但随口说的一句话落入耳中还是非常清晰，好像在这教室里讲话能自动被扩音。
“你以前接触过炼丹学没有？”严老师又问。
李自在想了一想，还是道：“接触过一点吧。”
实话实说，他上一世的确没过深地接触炼丹学，只能说比完全不会的要懂一点，能炼制一些“黑暗”丹药，倒是完全浪费了极适合炼丹的金乌火。
“在这个只看强度的时代，很多人觉得炼丹学是旁门左道，不为正统。”严老师道，“实则不然，正是因为炼丹师的稀少，才让这群人显得弥足珍贵，深受追捧，你上次也看过我的手机……”
严老师似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很多老师都拜托我为他们炼制丹药，我从中也能得到不菲的佣金，不过工作量比较大……因此一直有拖欠很多。”
“是我们炼丹师的常态啦……哈哈。”严老师窘迫一笑。
李自在一边和严老师聊着，渐渐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入了教室——他两世以来第一次体验做学生的感觉，朝四下望了望，看见男男女女的青年在他身边坐下，有的人腋下夹着本子和笔，有的人盯着手机疯狂滑屏。
“同学们基本都到齐了。”严老师站在教室中央的的圆形舞台上，“依照惯例，无论各位是否认识我，事先还是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严，是你们本门通灵炼丹学的主讲讲师。本门课程一共48个学时，学习时间预期一个半月，作为一门炼丹学，难度一定是有的，但只要你不出现旷课记录，我至少不会给你一个太难看的分数。”
听到周围发出的窃窃私语，李自在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温馨。
“论坛老哥诚不欺我，严老师是个好人。”
“白赚学分学点，一个字，爽，不行我得刷个帖子洋溢我的喜悦之情。”
“好险好险，差点就没抢到严老师的课。”
“同学，请问什么是论坛和帖子啊？”李自在不知为何，忽然想插进这些年轻人中一句，毕竟他也是“年轻人”嘛。
“你是新生？”前排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忽地回过头。
李自在望着她乌黑的眼瞳，忙道：“对，对。”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对，然后打开学生入口，里边的第三个模块，看见了吗，创世者论坛。”
“看见了。”李自在道。
“这就是我们府中之人常说的论坛，点开以后，里边有一排排的框——每个框都是一个独立的帖子。至于帖子，只要你创建了论坛账号后就可以发了，发出以后所有论坛用户都可见。”
“那请问我该……怎么创建账号啊？”
“创建账号吗？”
李自在看见女孩轻笑，自来熟一样从他手中接过了手机。
“就这样点开个人页面后，你看，有个申请论坛账号的入口。”女孩看了他一眼，“你想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双世。”李自在肌肉反应道。
女孩扑哧地笑了起来：“你们新生好好笑哦，不是问你真名啦，在创世者论坛里每个人都可以注册一个独一无二的昵称，比如有人叫‘风向决定发型’，有人叫‘虚伪的、葬爱’。”
看着李自在瞪大的眼睛，女孩笑得像随风招摇的小花儿一样：“是不是特别不可思议，像我真名是夏颖，可在论坛里叫‘颖神在此’。”
“那我叫自在哥，行吗？”李自在问。
“噢，不行，被占用了。”
“占用？”
“就是已经有人抢先注册了这个昵称了，所以你得重新再想一个。”夏颖道。
“自由哥呢？”
夏颖抿嘴长“嗯”了一声，摇了摇头。
“自由自在哥？”
“不行。”
李自在头疼地皱了皱眉，猛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眼睛亮如秋波：“三月之约呢？”
“也占用了诶，不如你在前面加一个前缀吧，比如什么的三月之约。”
“那就叫自在哥的三月之约吧。”李自在轻声喃喃。
他一时间出神地坐在原位上，怔然发呆，再次想起……那一袭白发像旗帜、拦在他的面前、把他夹在腋下的柳眉，可在圣湖边的沧澜教还好吗？
“好了，注册成功！”夏颖高兴地在李自在面前晃晃手机，“想什么呢？”
李自在回了神，笑着摇头：“没什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