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忧虑,担心远方乡下的妻子过得太过艰难。”
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大口呼吸着空气,扭过了头去背对着我。
我细细思量着姑娘说过的话,既没听出来姑娘的爱慕起于何处,也没觉得这个男人哪里值得让她喜欢,完全都是一些琐事,不过这个男人到实在算得上一条不亢不卑的好汉。
听说喜欢这档子事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不管有多违背常识,一句老子喜欢就能解释一切。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傻子,心里清楚这个姑娘多半是在悄悄流眼泪。虽然我对这等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但也终究是别人的伤心事,不去包容对方的情绪是不合道义的。
师父以前曾经说过,有些事你不放在心上,不代表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不值一提,你觉得轻于鸿毛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可能就重于泰山,俗话说的好,那句话在怎么说来着……
师父扣着脚丫绞尽脑汁,让人不禁想到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长在脚底板上。
最后他终于得到答案,得意洋洋:“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
我觉得师父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碎掉的锅碗盆,家里养猫蹭的、孩子手滑打的、跟老婆吵架摔的,各家各有各家的碎法儿。
各人私底下的伤心事也一样。
没有高下之分。
箍的东西总归要先碎掉,才有后来的修补一说。
我总不好让这个姑娘一直在我家铺子哭下去,不然给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敲诈勒索,逼哭了良家少女。
若是其他粗鲁妇人在哭还好,多半不会有什么人在意,可偏偏是这位美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闯进来仗义执言的汉子绝对不在少数。
我试着劝解:“你可以做小啊。”
收效显著,不但姑娘的伤心淡了几分,甚至好像还有些生气。
她气笑道:“我是议政大夫的女儿,哪有给人做小的道理?”
“再者,要是他因为我就抛弃了家里的黄脸婆,那也不配我这么喜欢他。”
议政大夫是个什么官儿?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听起来比范捕头有钱——当然范捕头也挺有钱的,不过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听。
在我的印象里,有钱有势的人在江湖上的名号都不怎么好听。比如范捕头会被称为鹰犬,议政大夫多半会被称为狗官,哪怕范捕头平日勤勤恳恳为人和善,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把这个绰号从头上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