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何时起行?”战龙黯然望向天边,轻声问道。
“再晚不过这两天……”宁悦哽咽道。
“好……我送你。”
自那以后,宁悦便没再踏出房门半步。她成天像失了魂似的,翻来覆去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装,每每看到战龙送她的白色斗篷,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夙夜难眠的又何止她一人,眼看战龙面容日渐憔悴,沉默寡言更胜从前,夫人的心说不出有多痛。她想要劝他放手,却又怕伤了他们间仅剩的那点母子情,于是只好请老管家充当说客。
想到战龙终日斗米未进,老管家赶忙下厨做了几道小菜给他送去。
“听闻少爷今日食欲不振,老奴特地备了些小菜,还望少爷赏脸,能多少用些。”老管家边说边把热腾腾的饭菜从食盒中取出,不紧不慢地在桌上摆好,而后垂手低头立于一旁。
“时隔多年,不想你还记得我的喜好。既已离宫,你便不再是我的奴仆了,快坐下吧。”战龙拾起双筷,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老管家犹豫片刻方才恭顺地坐了下来。只是念及夫人嘱托,难免如芒在背。
“可是有话要说?”战龙定眼看着面前佳肴,显得心不在焉。
见战龙放下了碗筷,丝毫没有进食之意,老管家终于下定决心。“老奴无意冒犯,请少爷海涵……”说完,老管家伏地跪下,任战龙说什么也不起身。“少爷可知夫人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您的安好?她日日诚心礼佛,为的只是求上天庇佑您无病无灾、子嗣绵延……还望少爷能顾念夫人一片苦心,为自己的前程早作打算……”
“眼下宋战乱初平,国库空虚,百废待兴。经商守业便是于国于民于己最好的打算,你以为如何?”
老管家抬头看向战龙,见他长发散乱,双眼失神,衣带半解,一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想起下人们时常私下议论,綉坊商铺事务大多由二掌柜操持,身为大当家的他却少有过问,可算是有名无实,便知什么心无旁骛意在经商不过是托辞。可他既已摆出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还能怎么劝呢?
“少爷所言甚是,老奴明白……”老管家失望地摇了摇头,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