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明知此人城府极深,不足为信,为何还要委以重任?”待两人走到前院,头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凭王爷之才,即便那十万大军再顽劣难驯,假以时日,也必将成精兵良将,实在犯不着冒险把兵权交予段南天掌管,日日提防他存有异心。难道,是因为可怜他老来丧子?
“从来争权夺利,到头来不过是为了福泽后人,如今他已是孑然一身,再也不必如此了……”安瑞祺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这样做,无关他人,只是出于私心罢了……”清辉笼衣,夜风盈袖,丝丝寒意直透心底,安瑞祺微微颤抖,但觉全身发烫,头痛难当。
对于安瑞祺的话,头领似懂非懂,然而,当他发现安瑞祺步履虚浮,行走不稳时,便顾不上斟酌个中深意,连忙上前搀扶。安瑞祺本想向他道声谢,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心里骤然升起沾染了死亡气息的恐惧。我还不能死……他咬牙默念道。
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半响,安瑞祺总算恢复了些许精神。“去皇宫。”他轻声吩咐道。
“天色已晚,王爷还是回府休息吧。”头领焦急地劝道。
安瑞祺摇了摇头,低语道:“此时不去,便就晚了。”
头领虽不明所以,但也听出事态紧急,不敢耽搁,于是便喝令车马调头,转往皇宫方向行去。
听管事太监说,皇上正在御书房里用膳,安瑞祺浅浅一笑,缓步随他往深宫中行去。为节省开销,宫中无人居住处皆不掌灯,一路望去,偌大的宫闱里仅有零星几点光亮,要不是随行的两名宫人手执宫灯在前引路,恐怕他们连跟前的路也看不清。人道当今皇上勤俭自持,后宫空虚,果然不假。一行人来到御书房前,不等太监通传,守门卫兵便恭恭敬敬地把房门打开。一阵夹杂着淡淡幽香的暖风迎面扑来,让安瑞祺精神为之一振。把安瑞祺领到里间后,太监悄然退下,房里独余安瑞祺和皇上两人。不若御书房般金雕玉砌,庄重大气,此处布置清雅别致,倒不似宫中所有。一张茶几,两把高背椅,一方卧榻,皆以黑檀木制造。椅上和榻上铺设有紫缎面绣金龙软垫,简朴中隐现华贵之气。随意掀起的象牙色被褥下半掩着几本书卷,书页泛黄,看起来有些年月,然而却被保存得极好,连半分皱褶也没有。除此以外,房里再无旁物。
前不久还是温润如玉的清俊面容,如今瘦得双颊微凹,平白多了几处棱角。脸上的潮红,眼下的黑晕,唇间的苍白,无一不喻示着他抱病在身,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明锐一如往昔。究竟是什么病,把他折磨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