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戮,刘彻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将士倒在面前,他不曾多看一眼。一艘又一艘的战船破碎,他也没觉得难过,就连他自己所处的战船最终沉没也没让他产生更多的情绪。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死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朕乃大汉天子,上承天命,教化万民,谨尊圣贤,敬拜神灵。朕乃大汉天子,上承天命,教化万民,谨尊圣贤,敬拜神灵。朕乃大汉天子,上承天命,教化万民,谨尊圣贤,敬拜神灵……”
“皇上,皇上。”春陀呜咽着呼唤刘彻,刘彻遽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块甲板上,孤独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漂流而去。春陀在他身后数丈远之处,趴在一块破木板上不停哭喊,可是春陀不通水性,只能看着刘彻渐渐远去却不敢动弹分毫。
“救皇上,快救皇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即有许多士兵和大臣们都奋勇争先地游过来。
刘彻冷眼看着这些人,没有说话。游在最前方的是荀彘和杨仆,就在他们的手将将要触及刘彻的甲板时,一个浪头打来,把他和身后的人全部冲出老远,等到他们浮出海面,刘彻的身影已经只剩一个小点了。
……
应物拼命地划着小船,从夜里一直划到清晨。他听到了远处疯狂的喊杀声和夔龙的吼声,可这些他都不关心,他现在只想着怎样离开这片大海,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想家了,想慈爱的母亲、严厉的父亲、温和的大哥、可爱的衾国,想春香,想忠伯,想赵兴,想邯郸的小伙伴们,想一切的一切。
他还有一个信念,就是把霍嬗和苏文送上岸。这个新交的朋友为了拯救自己,丧失了自己的听觉,他听不见应物说些甚么,应物也不需要说些什么,因为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霍嬗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失聪的事情,就这样躺在船头,双手枕着头,微笑着看应物划船,那么静谧,那么真诚。船尾坐着苏文,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观察四周有没有新的风险来临。
“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苏文紧张地说,他的眼皮跳得十分厉害,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伺,可又没发现敌人的身影。
“不管了,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你们送回去。”应物恶狠狠地说着,又加快了频率,海浪和阳光同时叠加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就像个肌肉虬结的汉子。苏文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种话会出自一位不足十岁的孩童之口。
“没声音了,战斗好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