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已被他抛之脑后。
锤揲是一个工细繁琐的制作过程,锤子和錾子的运用则是整个锻造工艺的关键,这即是它被称为锤錾的原因。
铜块被加热后,拎出来捶打,敲击,反复。
上百把形式各样的錾子,大大小小的木锤,大小不一、重量不同的铁榔头、铁橙、铁杆
如流水般在陆子安手中自如地切换,在铜板上用各色錾子流畅地勾勒出高低起伏的线条。
这种线条,叫走线。
泰霄整个厂里,能如此流畅自如地走线的大师傅,如今已仅剩八位。
车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看着。
单调的哐当声响,伴随着呼呼的鼓风声,形成了这车间最美妙的音乐。
不仅众学徒看得聚精会神,就连一些老师傅也眼都不眨。
陆子安的锤揲技法,比他们曾经学到的更为复杂细腻。
很多复杂的器物,一般人都会选择将其分成上下两部分进行锤揲,或者分为多个部分锤揲,最后将各部分焊接或铆接一起,打磨光滑。
以瓶子为例,一般的瓶子,都是由瓶嘴、瓶肚、瓶座三段锤接烧焊而成型。
这样分别锤揲再接合的器物,虽然接合处难免会有些微差异,但总比整体塑形要容易得多。
但是陆子安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先锤揲出一个细颈的百合花瓶的轮廓,然后由内向外锤出双层花瓣形。
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胜出在场不少人许多。
众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提了一口气。
看着那铜块跟橡皮泥一般在陆子安手里任由他捏圆搓扁,看上去跟玩儿一样。
真正懂行的人就知道,将铜块锤扁成厚薄适中的铜皮容易,但是想让它表面均匀平整,并且如此完美地堆叠,并构成瓶身,这其中仅仅是走线,就已经足够考究匠师手上的功夫。
但陆子安却仿佛非常轻松一般,甚至手上没有停顿半分,时不时将铜瓶加热一下,然后又继续锤打。
过程困难了不少,但这样整体锤揲出来的花瓣,是由内壁向外壁微微突出,形成内凹外凸的效果,比接合的更加自然。
然后他轻轻夹起这铜胎,在外凸的花瓣轮廓上数次锤,敲击,直到它逐渐舒展,一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百合花一般,才轻吁一口气,停下了动作。
锤揲的过程,认真说起来的话,其实并不复杂,很多人甚至会觉得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