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刚过来,还没诊出个所以然,周月清身边的艾草就过来了:“娘娘,连王妃前来觐见。”
“连王妃是谁?”苏陈疑惑:“怎么是你来说?”
艾草愣了一下,随即说:“是我家娘娘让奴婢来回报的。”
她以为苏陈会清楚,所以这方面的事,她毫无准备。
苏陈不知这些,急忙叫小太监过来给她说一下现在这王爷王妃的称号,起码她得把人分清楚——二皇子就是连王,因为他性子最温厚,正妃是方太傅之女,侧妃是张学士之妹,三皇子是北王,正妃宋氏,出身北疆,家世是一方富绅,封地在北疆一带,五皇子为宁王,尚无正妃,六皇子南王,尚无婚配,七皇子和王,尚居宫中,——连宫都没出,更别说王妃了。
“我和二皇子不熟,他王妃来做什么?”苏陈看了一眼艾草:“她来不是找我的吧?”
艾草急忙回话:“连王妃是来请安的。”
“那意思是,我这边再忙,也得去见她一面,让她给我行礼问安才行?”苏陈问。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这些年被赵腾润宠的有点儿傻——行情行事都有周月清在,她几乎都是随心所欲的,不想做什么完全可以不做,而现在,她觉得那人完全没有周安瀚重要,她就算要见,也是在这件事之后。
艾草当然不敢逆着她说,急忙回道:“那当然不是,您……”
苏陈直接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很忙,这会儿没空,你去问问,要不然改天她再来请安也行。”
艾草无奈,毕竟她不是跟着苏陈的,一边退出来,一边看二乔和赵粉。
二乔心软,见艾草向自己求助,就说:“娘娘,奴婢去一趟吧,也算娘娘给她面子。”
苏陈看了她一眼,点了头。
艾草松了口气,急忙和二乔一起过去。
房内,太医诊断之后,该开药的开药,该包扎的包扎,一切落定,出来给苏陈回话:“娘娘,将军这伤,需要调理,这一时半会儿恢复不好,需从长计议,另一位伤口感染了,已经发热。”
“说实话,我哥的伤到底如何。”苏陈沉声。
这太医就是油滑惯了,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虽然有些真才,但实料可不多。
太医擦了一把汗:“娘娘,微臣说的都是真的,周将军的伤真是需要调理的,您若是不信,可以请医圣过来……”
苏陈打断他:“看来医圣平时在太医院跟本就没有教习,还有推诿责任的,既然你责任感不强,那我就给你加把劲儿,这个院子里的伤患,都交给你了,如果医治不好,唯你是问。”
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一点儿责任都不担,一有个什么,立刻往外推,推给别人他就了事,一时不能替代,那就把责任到人,看他还怎么推。
太医腿一软,直接跪下,苏陈已经进屋去了,根本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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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赵腾润看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扔下这一本,又翻了其他几本,一掌拍在书案上,一脸怒气。
见福在侧,头低的更低,完全不敢抬头。
“朕才登基,就这么多人上奏,指责朕的爱妃,是觉得朕不配有后宫吗?”
赵腾润把那一摞奏折摔了出去:“这些人,见福,你给朕统计出花名册,朕明天上朝,挨个点名!”
“皇上、皇上息怒,这些人都不重要。”见福急忙整理,嘴里不忘念叨着苏陈教他的——劝人莫生气的时候,就说那些事不重要,不值得生气。
赵腾润捏了一下眉心:“朕不生气,至少还有那么几个老臣知道讨朕的欢心。”
“皇上英明,您实行新政,总有些不开眼的,这事,奴才整理不来,要不,让郑大人来?”见福悄么么的给郑书荣提了一句。
“他明天才回来,你去叫苏儿来。”赵腾润看了一眼钟漏:“就说朕请她吃饭。”
见福急忙把手里收拾一半的奏折放在桌案上,一路小跑出去。
苏陈刚从周安瀚那儿出来,心里更堵了,还没走到公主殿,就被见福追上了。
苏陈转身就往这边走。
什么都没问。
见福还想着她问的时候说一点儿皇上现在的情绪,但是她什么都不问,见福只好说:“皇上这顿饭,不好吃。”
苏陈现在没一点儿心情说这些,随口就说:“皇上能请我吃饭,就算是翔,我也会去。”
见福诧异:“翔?那是什么佳肴?”
苏陈没说话。
见福也不敢再问,就这么跟着,一路到御书房门口,苏陈才说:“shi。”
见福冷不丁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这个字和上一句的关联时,苏陈早已经进了书房。
地上散落的奏折没人整理,她便顺手捡起,看了一下,都是说她的,说她没有规矩,礼仪不足,不堪为妃,还说她心思恶毒,残害皇嗣,苛责宫人,还有……
“别看了,都是些小人写,明天朕就着人把这些上奏折的人,全部贬黜。”赵腾润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你过来。”
“皇上,既然这些不实,那就让流言止于智者。”苏陈把奏折整理好,放在案上,又看了一眼案上的其他册子,“皇上烦的是这个,才让我来的?”
赵腾润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并没说话。
苏陈说:“其实我对这些不在意,我更关心的是,你的新政推行的不顺利,那些影响,不是我死了就能消退的,我虽然不想参与其中,但你既然把我牵扯进来了,我就只能参与,明年六月新科考试,择优者录,现在九月,正好开学,按年纪分班。”
赵腾润诧异:“现在?”
“即可起。”苏陈说:“你们的行事速度太慢了,估计推广下去,会拖到年底,那么明年的事,又会被拖后,说白了,就是科技文明没跟上,比如,我的自行车没有好,路也没有收拾好,穷人家的孩子还是那么眼界狭窄,见利眼开,改变不了现状,一切都会倒退,倒退会无法想象的时代。”
“你的要求还是那么高,朕已经开始修路了,慢慢来,不能着急的。”赵腾润却是一笑,伸手揽住她:“你说三年为一届,那么这一次,也是三年,你放心,一切都会更好的。”
苏陈看着他,眼里一片漠然:“你既然早有打算,那我就不再提了,我今天知道了周安瀚的事,他没有功力了,轻易就被萧厉打伤,萧厉的伤口一直不会好,萧氏病了,皇长子还没完全恢复,他那么小的孩子,这么下去,活不长久,你既然都计划好了,那这事,也就这样了。”
原本以为,两人能共同奋斗,但这个对世界太不公平,她做了什么?就要被人这么诋毁,那若是她全都做完,会不会得被千刀万剐?
赵腾润收紧了手:“苏儿,你想多了,有些事,人力不可控。”
这么遥远的感觉,让他有点儿惊慌,他果断的把人留下,一如之前。
苏陈说:“我跟了你六年了,你别让我恨你,你的帝王策我不懂,往后,我就只做个弱女子了。”
“你是不是心里太难过,对我失望了?”赵腾润略微轻快的语气说:“别啊,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吗?做贤妃没趣,那我封你为后好不好?”
苏陈撇嘴:“不稀罕。”
赵腾润拉她起身,完全不接话,转而说:“陪朕用晚膳吧,朕特意找了个新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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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陈回宫的时候,见福亲自送她回来,还捧着皇后的金册金宝,册书上早就写好了,是赵腾润亲自写的,她只扫了一眼,内容是什么,全都没记住——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身上的事她尚且不在意,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用?还不如她养些花草,心情好侍弄的就长的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最见成效,比这些糟心的事,强多了……噗!
一念及此,胸腹翻腾,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染红了刚端着水盆进来的二乔的脸。
“娘娘!”
二乔惊叫一声,差点儿把水盆扔了,急忙放下,过来扶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叫太医……”
苏陈伸手抓紧了她,急道:“不用。”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状况。
二乔扶她坐好,赶紧换了热水,给她洗漱,又伺候她躺下,守在帐外。
苏陈睡前特意交代:“天亮就叫我,我要去看萧嫔。”
如果萧氏的病还有得治,那么她成全萧氏又何妨?且看萧厉的样子,辽朝命数不到,既然命数不到,那有些事情,就得从长计议了。
翌日卯末,二乔就把苏陈叫醒了,天已经鱼肚白了,苏陈起身更衣,梳妆之后,直接去找萧氏,到时已经是寅初一刻,萧氏正在梳妆。
没想到苏陈会来这么早,萧氏急忙起身,她脸色红润的很,哪有半点儿有病的样子?